015.
温玉澜刷到这张照片已经是当天的晚上十点。
四个小时前,他和母亲做东在春秋府宴请了宋家父母以及宋荫,宋家父母谈起了结婚时会发生的各种琐事,但每次无意间的询问都能从温玉澜口中得到称心的回答,这令宋家父母看向温玉澜的眼神愈发满意。
吃过饭,双方父母纷纷笑着离场,给温玉澜和宋荫腾出了个二人世界。宋荫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一切都很好奇,缠着温玉澜去了京市最近新开的一家酒吧。
闹腾到现在,温玉澜才回到了京大附近的公寓。
靠在沙发上,周围明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酒吧内令人不适的躁动音乐。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面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疲态。缓了口气,回复了宋荫已经到家的信息,顺手点开有小红点显示的朋友圈。
一眼看到明栖的动态:我有儿子啦/猫猫头
下附一张照片。
照片里,穿着奶白卫衣的青年由着金渐层小奶猫踩在腿上,双手举起它的前爪,奶猫面向镜头露出软乎圆滚的肚皮,喵喵叫时猫瞳眯起像月牙。明栖则是微微俯身,脸贴在奶猫的脸侧,眼眸微弯,一眼看去还真有点父子相。
明明是一张很正常的照片,但温玉澜的心头却涌起了怪异感。
他和明栖认识了九年多的时间,无比清楚明栖在某些时刻的固执。在明栖以无法给足猫猫陪伴时间的理由拒绝他的提议以后,他一直认为只要明栖的职业未发生改变,结果就不会改变。
但此刻,明栖的这条朋友圈像是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淋了下来。
……明栖的职业没发生变化,结果却不同了,只能说明这中间出现了意外。
疑问占据了温玉澜的脑海,他的手指放大了照片,视线缓缓从明栖和小猫身上转移到了正前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炉子,陶罐平放其上,奶茶咕噜咕噜冒着泡,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够嗅到浓郁的奶香。旁侧,还有两个盛着奶茶的陶瓷杯。
有人做了他带明栖做过的事情。
是谁?孟社吗?
温玉澜蹙着眉心,思考时视线却倏然凝在了角落里。
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掌,长指曲起,无名指上似有戒圈,就是角度过偏,看不清戒指的完整模样。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孟社。
温玉澜的脑海中闪过许多道人影,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默了一瞬,在动态下问:怎么突然又养猫了?
明栖晚饭吃得撑,又嫌外面太冷,便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动消食。小八已经习惯了明栖的气味,跟在他身后当小跟屁虫。但小跟屁虫年纪太小,走路都有些走不稳当,于是郁钦州路过它时弯腰将它捞起,放进了明栖的卫衣帽子里。
明栖:“嗯?”
小八艰难地从中露出脑袋,双爪扒着帽子边缘,冲郁钦州喵喵喵地叫。郁钦州低低笑了一声,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有的猫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明栖一脸认真地解释:“它只是还小,还不懂事。”
郁钦州眉梢轻挑:“那懂事的明先生呢?”
懂事的明先生必然要识好人心。
明栖在卫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颗奶糖,放到了郁钦州的掌心内。迎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替小八谢谢郁先生的用心良苦。”
奶糖就是领证那天郁钦州给明栖的那一款,而明栖的这颗是从花房离开时顺手拿的。也就说,明栖在用他买的零食感谢他。
倒是比他还会做生意。
郁钦州靠在绘着浮雕的廊柱上,慢条斯理地拆开奶糖,丢进嘴里,浓郁的奶香显得有些过于甜腻,并不是郁钦州喜欢的口味。
他语气散漫道:“别客气,毕竟我也是它亲爸。”
亲爸郁钦州给小八准备了一个单人间,其中生活用品齐全,猫窝、猫爬架以及各种小玩具应有尽有。但到了睡觉时间,小八很自然地跟在明栖的身后进了次卧,明栖好笑地弯腰抱起它,问它是不是要跟自己睡,小八喵呜喵呜叫了两声,明栖就当它是点头。
“郁先生,明天见。”青年抱着猫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跟郁钦州道晚安。
随后关上次卧大门,一人一猫的身影消失在郁钦州的视线之中。郁钦州直起腰身,回头看向年轻的管家,轻轻啧了一声:“你养的猫有点本事。”
岑泾虽然只是个管家,但他的父亲是郁钦州外公的人,他也算从小跟着郁钦州一同长大,郁钦州一句简单的话他也能品出点味道来。抬了抬银边眼镜,他忍着笑意打趣道:“您也不逞多让。”
一个见面就被忽悠结婚,一个见面就能同床共枕,非要拼出个高低也挺难的。
门外的对话被墙壁隔绝,明栖将猫放在沙发上,洗漱完换上干净的睡衣钻进被窝 ,又招呼着小八过来。
咔咔咔给小八拍了十几张照片,一股脑发给了孟社。
孟社看到他下午发的猫儿子朋友圈,瞬间被猫猫俘获,心都要化了。不仅用微信轰炸明栖,还非要现场看猫。吓得明栖心里一咯噔,赶忙找了个借口说人还在外头,孟社想起照片里那陌生的环境,便也歇了心思。
这会儿重新收到照片,激动得直嚷着要当小八的干爹 。
明栖看他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颇感好笑。跟他聊了一会儿,才点开朋友圈页面显示的红点点。发了那张猫儿子的照片以后,除了应付孟社,其余时间他几乎都没看手机,光顾着和小八玩闹。现在一看,二十几个点赞,十多条评论,几乎都在夸小八可爱。
他一条条回复,很快轮到温玉澜。
温玉澜自从发现照片角落的手以后,心底涌现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他在空寂的房间里打开了音乐,但悠扬轻缓的乐声丝毫没有减少焦躁,于是又转身去了画室,画笔起落期间颜料抵在一处,浸透画纸,他满脸厌烦地将画笔丢到一侧。
中途,宋荫给他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