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被让他的效率吓着了:“你脑袋不痛了?东西不用收拾?”
“不带什么东西,我本来就在养病,我都安排好了,咱们绕小路走,这样能避开大岚来寻我的人,你不知道我那些王弟们,就盼望着我出事,走大道可能还会招来追杀。”
理是这个理。
要是让他的王弟们知道他受伤了,估计会走的更麻烦。
王室里的争端从来就不停歇。
为了南熵少被折腾,以免生出什么意外,程宁同意了。
她让夙乙去略微打点了一下,安排了一小队护卫的人,连夜出发往东南。
阆中的事情在这十天左右里安排的差不多了,也从幽水派了人过来接管。
天晚,最近开始下雪,程宁也就没骑马。
但她也用要看账本为由,拒绝了南熵同乘一辆马车的提议。
夙乙坐在马车外,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转身询问程宁要不要加个炉子。
赶路时,冷气肆虐,他担心程宁会冷。
“不用。”程宁借着大烛台看账本,账本摊在腿上,她双手捧着一盅参汤慢悠悠地喝。
“南熵殿下怎么偏偏选夜里走,近来雪天路滑的,夜里温度又低。”
夙乙是有些抱怨的,程宁的身子不算健朗,连夜赶路意味着她会睡不好。
也就是城主心软,这些天在阆中对南熵时时照看关怀,他觉得也该够了。wutu.org 螃蟹小说网
眼下进入了十二月,马上就是年节,城主府的小公子也还小,娘亲不在身边,总是有缺憾的。
程宁在里面轻笑,吃了一口汤里的山楂:“你似乎很不满啊。”
“本来么,大男人的,都已经脱离危险了,还非得硬拉着你去趟大岚,折腾。”
谁不想早点回家过年,就南熵会打算。
程宁还是在笑:“你对南熵意见还挺大。”
她只是一句闲谈,但是落在夙乙的耳朵里,却感觉像是自己僭越了。
他回过神来,往自己嘴上打了一下,心道就我话多。
作为下属,确实不该插手主子的事。
而且南熵的行为就算不够有边界感,但是城主是他喜欢的女人,这么做似乎也....没有错?
“是不是你媳妇觉得你离开幽水太久了?”马车摇晃,看账本的时候眼晕,程宁索性合上了,专心跟夙乙闲聊。
“没有!”夙乙哪敢这么说:“跟主子在外是干大事的,她怎么会有意见。”
但程宁觉得,有抱怨也是应该是。
宅门里的地方就那么大,要伺候婆母,养育孩子,打理家事,丈夫又不在身边,自然偶有抱怨的。
她说:“大岚有许多稀奇精巧的小玩意,到时候给她买一些吧。”
说起这个,夙乙倒是有了几分憧憬:“听说是有许多外族人呢。”
“嗯,”程宁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但都是白色:“我们能赶回幽水过年的。”
“主子想小公子了么?”夙乙又道:“两个月的话,长得快会翻身了呢。”
翻身?
想起云哥儿那白白胖胖的小身子,也不知道在床上蹬腿是什么样。
还真是....有点想回去看看了。
夙乙眼睛一转,又问:“还是没想好名字么?幽水的习俗,过年都要给小孩子送喜囊,嬷嬷会将名字绣进去,得伴随他到十五岁。”
名字......
程宁还真没想过:“我不想他跟我姓。”
“姓氏不过是个家族代号,姓什么又有什么所谓的。”
夙乙不觉得姓氏代表什么,更何况程宁身上不可能没有故事。
他趁热打铁,丢出个诱饵:“主子觉得‘漾’字怎么样?”
“哪个漾?”
“竹光团野色,舍影漾江流。”夙乙很快道:“反倒没有高深的寓意,只是水波摇动的意思。”
总觉得自己这个侍卫此时说的话有些诗意,不像平常大老粗的模样。
但是这个提议又挺好的,程宁再问:“配个什么字好?”
她和程颐这一辈都是单字,想要区别开。
这个夙乙就完全帮不上忙了,他说完刚刚的,现在脑子已经空空:“呃,主子想想呢?”
“温吧,这个字也不尖锐,是我希望他长成的性子,温漾。”
夙乙在外一拍手:“好听!”
“温漾。”程宁又轻轻念了一声。
而她不知道外面松口气的夙乙,在大冷天抹了一把自己的鬓角。
幸好幸好没有盘问他。
而漆黑的路面上,此时离不到一里路的另一辆马车上,卫宴洲正闭目养神。
王喜小心地拨了一把炭火,不敢发出什么响动。
还是惊动了卫宴洲,他偏头咳了一声。
几天下来,他眼窝上的乌青更甚了,代表他很多时候或许彻夜未眠。
“主子,这夜半不会有什么事,您睡会儿吧?”
他们偷偷跟在南熵和程宁的后面,一路上也没闲着,都在留意四周的动静,确保安全。
“你说她喝汤了么?这一路这么冷。”
王喜忙道:“夙乙不是说了吗,最近城主都爱喝您炖的汤,那边也有下人伺候着,没事的。”
那天晚上卫宴洲从程宁的营帐里出来,受伤的模样简直叫王喜心碎。
主子现在可太容易被程宁伤到了,不过又没法怪她。
从那天之后,他都不在程宁面前露面。
估计有顾虑,又或者是因为怯意。
就连南熵的麻烦,卫宴洲也都不去找了。
虽然对他真的让程宁送他回大岚很有意见,可是也没有办法,程宁决定了的事,他不会逆着她来。
“那就行。”
王喜将药递给他:“您此前吩咐我去找程颐大人,咱们的人有消息了,您明日要不给城主送过去?”
他们当年有送程颐离开晋阳的人,所以找到程颐会比程宁容易些。
现在消息也是他们先得到的,卫宴洲也好拿着这个去讨好程宁。
不然总这么冷着,那怎么行。
“你找人送去吧,”卫宴洲没应:“我不想拿这个让程宁觉得我又在耍心机搏她的好感。”
他总觉得自己站在程宁面前都会叫她受伤,就有点不敢靠近了。
王喜哪会不懂,他叹了口气,躬身退。
第二日他派人去程宁那走了一遭,倒是带回来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