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宝刀出鞘

“行不行,黄哥?”深水炸弹威力果然惊人,比想象中厉害多了,酒一下肚,蒋友立刻感觉体内翻江倒海,本来只有五分醉意,一下就到了七分,他忙轻轻一拉黄广宽的胳膊,“不行就不拼了,别中了商深的计,他之前可是一点儿酒也没喝。”

黄广宽比蒋友还惨,他刚才拼得厉害了一点儿,已经有六分醉意,现在成八分了,不过他却不想认输,不信他和蒋友二比一也拼不过商深。刚才商深的窝囊形象让他印象太深刻了,他始终无法把现在的商深和刚才的商深联系起来。

更何况他还有后招没有使出来。

“没事,不信拼不过他。”黄广宽朝蒋友挤了挤眼,暗示蒋友他还有杀招,他拿过酒杯,还想再炮制一个深水炸弹,不料才一动手,商深又说话了。

“深水炸弹是小儿科,要不,我们来一个核潜艇?”

一脸憨厚的笑容,看上去无害的商深,说话时的语气也很轻柔,偏偏说话之时的气势让黄广宽和蒋友大感刺耳。

崔涵薇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她的心情了,当然,让她震惊的不是这些酒桌文化上的名词,而是商深所展现出来的应付自如的过人才能。刚才的商深完全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现在的他,就是一把出鞘的宝刀,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这才是她认识的商深,这才是她喜欢的商深,这才是她期待中的商深。

崔涵薇虽然醉意汹涌,心中却无比甜蜜,商深以一敌二的气势,让她心中大安,感觉只要商深在她身边,就会一切安好。

女孩最喜欢安全感,如果她喜欢的人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就会对他产生依赖,依赖久了,就会转变成爱。

“什么是核潜艇?”黄广宽和蒋友也被商深层出不穷的花样弄迷糊了,再加上二人酒意上涌,更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商深也不多说,拿了一个大号酒杯,将一整瓶啤酒倒了进去,然后又拿过可以容纳三两白酒的玻璃杯,倒满白酒,将白酒杯子“扑通”一声放到啤酒杯中,说道:“这一杯叫核潜艇!”

崔涵薇惊得目瞪口呆,一瓶啤酒外加三两白酒叫核潜艇,还真是名副其实,威力确实堪比核潜艇,可是……她隐隐担心,商深行不行,别为了逞强而逞强,万一自己喝倒了麻烦就大了。

商深却没事人一样,在崔涵薇的目瞪口呆之中,在黄广宽和蒋友难以置信的注视之下,一口气喝下了他亲自炮制的核潜艇,然后将杯子重重地一放,白酒酒杯碰在啤酒酒杯上的声音叮咚作响,听在黄广宽和蒋友的耳中,却如催命的枪声一般刺耳。

“算了商深,黄哥和蒋哥年纪大了,和你没法比,你别欺负老人家。”崔涵薇终于笑了,她是看了出来,商深不是逞强,而是他的酒量真的深不可测。

崔涵薇的话就如一枚匕首直接刺中了黄广宽和蒋友的心脏,其实黄广宽和蒋友不过三十多岁,正当年,一听居然被崔涵薇当成老人,顿时火起,二人不由分说各自依样制作了核潜艇,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黄广宽和蒋友一杯核潜艇下肚,哪里还受得了,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然后天旋地转,一个东倒,一个西歪,全部倒下了。

至此,房间中的七个人,倒下了五个,只有商深和崔涵薇还站着,崔涵薇却并不清醒,她摇摇晃晃,已经接近了醉酒的边缘。

“商深,你、你好厉害,我真的佩服你,原来你是欲擒故纵,高明,太高明了。你对我是不是也是欲擒故纵,故意让我喜欢上你,然后你再假装不喜欢我,折磨我……是不是?”崔涵薇醉了,她抓住商深的胳膊不停地摇动,摇了几下之后,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

商深忙伸手扶住她,苦笑一声:“高明也没用,就我一个人清醒,你们都醉了,想走也走不了。我怀疑黄广宽还有后手,现在能走才是上上策。”

“报告领导,我能走。”商深话音刚落,徐一莫突然就站了起来,高高举起了右手,“老师好,我叫徐一莫,请多多关照。”

商深哭笑不得,徐一莫真是喝醉了。不过还好,她还能自己走,他就伸手扶起王向西:“涵薇,你和一莫马上走,去外面打个车,我和向西随后就到。”

“干吗要跑?跟做贼一样。”徐一莫伸出一根手指去摸商深的脸,“你的脸好红呀,好好玩。”

商深推开徐一莫:“不许闹了,听话。涵薇,赶紧行动起来,再晚了说不定就真的跑不掉了。”

崔涵薇瞬间清醒了几分,拉起徐一莫就冲了出去。商深也没有迟疑,弯腰扶起王向西,又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的黄广宽、姚朝涛和蒋友三人,见三人睡得跟死猪一样,口水流了一地,丑态百出,他摇了摇头,扶起王向西离开了房间。

商深搀扶着王向西出了饭店,崔涵薇已经叫上了出租车,都上车之后,商深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总算安全了。

“他们不是都被你喝倒了,你担心什么?”崔涵薇见商深还回头张望,心中疑惑不解。

“我总觉得黄广宽今天精心设计的一局,应该还有后手。只不过刚才被我两杯打倒,他的后备力量还没有到位。再晚一会儿万一再来俩帮手的话,今天别说你和一莫了,就连我也说不定会遭了毒手。不是我说你,涵薇,你认识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你这不是谈生意,是羊入虎口。哪有为了赚钱这么拼的?你有这么缺钱吗?”

崔涵薇一脸后悔:“其实我也不愿意来,是哥哥非要我跑一趟。刚才我也发现了黄广宽不是什么好人,是个臭流氓。以后我记住了,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就算是真能赚钱也不合作!做人必须要有原则。”

话刚说完,突然手机响了。

崔涵薇一看来电,顿时脸色大变,犹豫着要不要接听。

“怎么了?”商深惊问。

“黄广宽的电话。”

“接,听他说些什么。”

崔涵薇接听了电话,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她被车窗外迷离的灯光一照,更显红润喜人,如雨后桃花,娇艳无双。

“黄广宽,你这个无耻败类!你还好意思打来电话?”崔涵薇的声音十分冰冷。

“哈哈,没想到商深那个小子这么聪明,要不是他,我今天就得手了。算你们跑得快,再晚一步我的帮手就到了,你们想跑也跑不掉了。不过下次别再落在我手里,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黄广宽放荡地大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黄广宽最后几杯喝得过急,猝然醉倒,等商深几人刚走,他的人手就到了。把他弄醒后,才知道商深几人已经趁机溜走了。他边吐边骂,对商深恨之入骨。

此时黄广宽坐在椅子上,神色黯然,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他现在已经确信无疑是被商深玩弄了,从一开始商深就是在装,直到最后一刻才露出獠牙,然后打得他和蒋友体无完肤。

先不说商深的酒量有多少,只说商深的演技当真一流,问鼎奥斯卡影帝也不在话下。别让他再遇到商深,如果再遇到,他一定不会轻饶商深。

房间中,除了黄广宽清醒之外,姚朝涛和蒋友依然酣睡不醒,不过又多了两个人。

“黄哥,你没听错,真是商深?”多出的两个人之中,其中一人长得又黑又胖,不仔细看还真有几分李逵的风范,不是别人,正是漏网之鱼黄汉。

“怎么可能听错,我又不是聋子。”黄广宽正在气头上,“怎么了,你也认识商深?”

“太认识了!”黄汉咬牙切齿,“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还不共戴天?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另外一人个子不高,长相猥琐。

这个人商深也认识,正是长发猥琐男朱石!

真是世界之大,无巧不有。

“商深可不太好惹。”在听到黄广宽要对付的人是商深时,朱石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他现在脸上还有瘀青,熊猫眼还没有完全消肿,机场被痛打的一幕还在心中挥之不去,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小事,心理上的屈辱却是难以平复。

原来,被痛打之后,朱石气愤难平,想找机会报复。结果一打听,打他的人叫范卫卫,号称深圳第一大小姐,她的爸爸范长天是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在深圳政商两界都是响当当的角色,别说朱石敢动范卫卫一根手指了,就是范长天打个喷嚏,就能让他在深圳没有立足之地。

无奈之下,只好咽下了心中的恶气,没办法,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自认倒霉吧。

今天黄广宽让他和黄汉来帮忙,一听说有美女,他竟不记前车之鉴,伤疤还没好利索就赶了过来,真是本性难移。

朱石是之前去北京的时候在酒吧认识的黄汉。

也确实,臭味相投嘛。后来宁二被抓后,黄汉仓皇逃出了北京南下深圳。黄汉盘算的是,深圳离北京远,天高皇帝远,安全。再者深圳是改革开放的窗口,发财的机会多,他来深圳试试运气,万一发达了呢?

在深圳,黄汉人生地不熟,朱石做什么,他都跟着。却没想到,深圳那么大,居然差一点儿和商深再次不期而遇。

“商深有什么了不起?他还不好惹?哧……”黄汉不屑地笑了笑,“在德泉和北京,我一出手就吓得商深屁滚尿流,他算个屌球。幸亏他跑得快,否则遇到了我,嘿嘿,保管让他跪在地上叫爷爷。”

吹牛是混混必备的基本功之一。黄汉说起他和商深的往事,不提他被商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真相,却编造了商深被他骑在脖子上撒尿然后跪地求饶的剧本。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在北京或许商深没什么势力,在深圳就不同了。”朱石想起被范卫卫保镖痛打时的情景,打了个寒战,“知道商深的女朋友是谁吗?是范卫卫,范长天的女儿。知道范长天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惹了范长天,你就会深刻地体会到一句话的真正含义—天堂向左,深圳向右。”

朱石也是才知道黄汉和商深还有这样的过往,他之前还真信了黄汉,以为黄汉来深圳就是发财来了,现在多半猜到了黄汉是在北京待不下去才跑路来到深圳。不过他也没有当着黄广宽的面儿揭穿黄汉。

“我知道范卫卫是商深的女朋友,也见过她,嘿嘿,她没什么了不起,还被我摸过。”黄汉不知道范长天在深圳的分量,对范卫卫没有丝毫畏惧之意,淫笑几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黄广宽打断了。

“别吹牛皮了,说点儿有用的事情。”黄广宽不满地瞪了朱石和黄汉一眼,“女人也好,社会地位也好,先放一边。崔涵薇跑了就跑了,以后有机会再琢磨她。现在琢磨点儿实际的,有个大生意,你们做不做?”

“黄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朱石知道黄广宽的本事,深圳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做正当生意赚大钱的正经商人,也有靠歪门邪道发大财的走私客,在这些歪门邪道的人中,他最佩服的人就是黄广宽,黄广宽路子野、胆子大、眼光高,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一流。

“许多人说以后是IT时代,所以你们看,现在从香港向深圳带电子产品的水客有多少?我才不管以后是不是什么IT时代呢,我只管眼前能不能大赚一笔。”黄广宽比刚才清醒了许多,端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眯着眼睛,借着酒精的刺激摆出一副天下我有的傲然姿态,“一台电脑、一部手机、一些零碎的电路板,走私过来能有多少利润?都是小打小闹罢了,太低端,要做就做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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