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分道扬镳

马元义哪有心思吃饭,虽然坐在饭桌上,不住地叹息。单姝倒是吃得香,不屑看他那怂样。单姝吃好了饭,正要离去,马元义哀怨地说:“单姝你遂了心意,我作为你的夫君却被你弄了个威风扫地,颜面全没了。”单姝挪了头发说:“你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说,做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那个金科明明欺男霸女,你却要帮他说话,先是耍花招,要搞扶乩的勾当,被我挡了回去,你就来个模棱两可的判词,想害理欺天吗?”

马元义带着哭腔说:“你可晓得,金家势力多大?朝廷里有大人相帮的呢。你这一闹,叫我今后在官场里怎站得住脚呀。”单姝冷笑道:“说来说去,你是要保住你头上的乌纱帽,再者,你拿了人家的银子要为人家说话,事情办砸了,你就伤心不已,如丧考妣。”

马元义说:“你我不同道,当初就不该结婚,这么多年,你也不曾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夫妻感情一点都谈不上。你要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夫君。你一回来,我就不得安神。”

单姝说:“马元义呀,你说话全不凭良心,我单姝并不是一个人跑上你马家门上的,三媒六证,花花大轿抬我来的。你不说你妈妈腔,鸡子碎米嘴,噜里噜苏,平日里色胆大似天,不做好事,官府做事见钱眼开,唯利是图。我看你呀,骨子底里就不是个好人。”

马元义顺坡就驴地说:“嗯啦,在你嘴里我就是个坏人,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到我这个坏人跟前过日子呢?你是好人,你就得跟我分个刀刀水清,不然,你单姝也不是个好人。”

单姝本想说什么,听了马元义这么说,便毅然地说道:“好吧,别说我离开你,就难以活下去。好吧,我这回走了,从此再也不回来了,你总该没话说的罢?”她回转身进里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带着亲兵走了。

马元义连连拍着桌子,“我怎跟她这么个丧门神结婚的呢?……唉,走了,我再也不受她的脸绪。她走她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佣人们不敢纠正他的说法,心里都感觉到这话应该是夫人说的。

单姝当然还回到龙头山,但面对现实,内讧不幸发生了,闹到差点要打起来。单姝当即指令费艳芳召集营司监在内所有人到大厅议事。

驻在海子楼镇、锥子山的冷金云、姜萌、夏邹、侯根已经独立开去,这里明显是块肥肉,单单一个炭矿就是他们的经济来源,但他们也讲义气,承诺任何时候都不攻打龙头山。把守龙头山黄龙寨的老大是火良堃,许凯为军师,原先大本营班子大多留了下来,位次重先排列:姜鸣、尹子奎、储飞、春九、孙采西、李羊、乌峰、费才东、李柄、殷才凤、冉尚、费甫、王力世。

胡溱、姜复肜、吴惕仕、胡棠、江和、牛犇、校为七位男士跟随单姝来到赤龙寨附近驻扎下来,去掉旗号,低调得很。仲连星、武均华、徐挨、韩雄等人离去,另投他处。

沈秋芝说:“一个多月,龙头山形势一派大好,盛况空前,转眼间,五流稀散。我真的搞不清楚,单寨主哪就这么矮下身段?”邵流云摇摇手说:“单寨主有她的难处,朝廷挂了她的号,声势大了,举国攻打得来,没法招架;内讧已经发生了,她不想大动干戈。再者,她与夫君正式分道扬镳,身心乏力。这样也好,等待风头过去,再行决断。”

陈粉健说:“龙头山虽说声势一时浩大,那些小心眼的男人对我们女人身居高位,暗生嫉妒,只是暂时按捺不满之心。比如我做权前将军吧,费才东他就反对,虽然他没有公开跳出来较劲。”张莲花笑着说:“你不曾晓得的,我做财部协司,费甫说萝卜不如菜根,他比我官职小,是阴盛阳衰。还有话难听死了。其实,我在他跟前装个不晓得,我做我的事。其实他费甫算老几?门缝里看人,老娘我哪不是打拼出来的。”

乌秋桂抹了抹头发,说道:“说实话,我对寨主这一回实在低调真的不懂,我们拼死拼活打下了那么多的地盘,怎么就让火良堃占领黄龙寨,冷金云占领锥子山及海子楼,而我们女的却退居魏家店,虽有赤龙寨却隐去了旗号。”冉红帆跑过来,说:“你不晓得的,我们占山头只是暂时的,只有归顺芮娘娘才是长久之计。问题是她虽然掌控了朝廷,名分是皇后,对外毕竟还是皇帝为大,不好全是她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等到有那么一天,她全面掌控朝廷,我们这些女人就好归顺。眼下这个时候归顺,什么位子也没有,就跟不曾归顺差不多一个样子。”

黄子芹说:“我们这些妈妈鬏的毕竟不如男人耍脆,要生养孩子,最主要的,世上的男人总把我们这些女人小瞧了去,甚至蔑视我们女人,好像只能听随男人玩弄这才是天经地义。你有才华也要装挪跺,否则他就说你女人能巴。”阚红娣笑着说:“黄子芹你梳妆打扮起来,一等一的大美女,浅薄的男人望到你,恨不得一下子把你揽到怀里,亲呀摸的。”黄子芹噘着嘴说:“去你的。浅薄的女人才喜欢男人摩摩摸摸,一天到晚想个漂亮,梳妆打扮,怪得起了浪。我们这些女人想的是建功立业,哪去跟男人打情卖俏啊。”

岳芷英说:“子芹呀,红娣姐姐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这些人如果浅薄的话也不会得跑出来闯荡江湖啊。再说,我们跟命运抗争,跟那些坐绣房的小姐不一样。坐绣房的小姐一天到晚蹲在屋子里,外面什么样子叫个一概不知,也就习惯于听天由命,命好的嫁个如意郎君,命不好的掉进火坑,听随人作践,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席妙琴说:“子芹呀,泄气话没说头,不理解女人的痛楚最要数马元义,有一回,阚红娣到他那里找单寨主,他马元义就不像个大男人,絮絮叨叨的,妈妈腔,把单寨主说得一塌糊涂,他就不曾说他自己不像个东西。眼下,他们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道。可单姝万万没有想到龙头山内部起了内讧,她却很大度,率领我们这些女人主动让出锥髻山、海子楼、龙头山黄龙寨、黑龙寨,自己只留了个赤龙寨。我们驻守在魏家店,她说话呀,等待啊,等待,抹抹性子,不可跟火良堃、冷金云他们争锋,日后还要东山再起,眼下如若把老本拼残了就难以翻身。”

冉红帆说:“老本要保住啊,做生意的就全靠个本钱,没有本钱,生意就做不起来。我听郑书记说话哟,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忍得一时的痛苦,求得日后能够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才能扬眉吐气展身手。他们男人起内讧,独立出去,就由他去吧。跟着单姝走的,只有七个男人,姜复肜是妻子谢存香的缘故,吴惕仕也是因为妻子扈小莲的缘故,起掉他们两个,就是胡溱、牛犇、胡棠、江和、校为五个人。”

邵流云说:“分出去好,你不肯让他们独立开去,以后就出大问题。如同身子有了痦子,你不把脓水放掉,真正害起来就医治不好,化了脓撒药也好不起来,有了性命之虞。”

黄子芹摆着手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说话说不到一道,什么事都做不了。你不肯跟他们分手,等到事情弄大了,他们就会大打出手。……唉,内忧外患,走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尺蠖之屈,以求其伸。冲动是魔鬼,灾祸大得难以想象。退一步海阔天空,忍让是避免大灾祸出现的手段。”

宋吉凤急匆匆地跑来,说道:“单寨主她的量气大得凶的,李阳要拉走四营,宋吉凤是四营的营司马跟权营司马李阳吵了好一会。单寨主闻讯赶来,李阳公开说他带人投奔锥子山,那里日子好过。单寨主说你李阳拉人尽管拉,但事过之后绝对不可以。结果让他拉走一百三十多个人,其中有女子四十一二人。我说,寨主,你当真让李阳把人拉走。她说你不让他拉走,以后他会像黄鼠狼拉鸡子,今天一只,明天一只,没完没了,拉得人心惶惶,不如干脆一杆子到底。”

扈小莲走进来,气呼呼地说:“四营被李阳拉了人,我们九营清一色的女人,也被他拉了二十六个。我说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他回我回得好的,白鸽子拣亮处飞,哪个愿意过修行人日子呀?钱羊子、许才妹两个女匠也帮李阳的腔,好日子不过还要过难过日子,那是痴货。不是费司徒喝住我,我真的要抽她们两人的嘴巴。”

席妙琴说:“单寨主说她晓得你们都很气愤,要你们把眼光看得远一些,不要为眼前之事弄出意料不到的后果。我对她说,李阳公开出走,拉走一百三十多人,剩下的人只有一百五十多人,男兵只有三十九个人。单寨主却笑着说,这三十九个男人全都是忠臣,不容易的呀。是的,因见近来官爵多,廉耻少,功名重,忠义小。板荡识忠臣,疾风知劲草。”

岳芷英说:“走的人都不晓得魏家店有二十三石军粮,是姜复肜说仓库放在魏家店好,好年成要防丑年成,到时候差军粮好凑合着,不幸被他说中了。”

云洁跑过来,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的,单寨主叫你们都到她跟前议事,主要的是布兵,既要隐蔽,又要起到警戒作用。这要大家一起出出主意。我们好多女人都身上有孕,不是那些男人说走就走。孩子生下来还要抚养。只不过,有的女人意志消沉,不想老在外边奔走,图安逸,就在夫君跟前相夫教子,安度一生。例如金妙花、聂双云、钱春妹她们三个生养孩子,就一直不出山的啦。”

黄子芹摆着手说:“没说头,聂双云原先我们姐妹六人顶她最神奇,哪晓得她做了左胤的正式夫人,倒把我们这些姐妹忘掉了,将近一年全不跟我们联系。金妙花她话说得漂亮,也忘掉了姐妹之情。……走走,不谈,大家都到寨主那里议事。”她这么一说,众多女人都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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