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们的遭遇更为凄惨,被西昭军追赶至深山老林,仅靠雨水跟河水维生。
起初尚能应付,但后来却出了大事。
有个男子忽然倒地,全身抽搐不止,吓得旁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
男子的妻子尖叫哭泣,冲上去想安慰丈夫,却在触碰丈夫头部的一刹那,那颗头颅竟骨碌碌滚落一旁,留下满眼蠕动的虫群。
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呕吐至虚脱,有的甚至吐出了胆汁。
自那以后,无人再敢尝试生饮河水。
孙婉并未将这段恐怖经历公之于众,只简单告诫生水有害健康。
众人未加追问,毕竟煮沸的水喝起来更加可口,温暖身心,鱼汤的鲜美也让大家自然而然地远离了生水。
饮食暂且有了着落,他们在河岸边缓缓行进,不知不觉来到了冀州城的郊外。
村长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转过身:“前面便是冀州城了。”
“过了冀州,我们将进入皖州,那里地势较高,气候或许会更冷。”
村长眉头紧锁:“我们必须找到足够的食物和防寒衣物。”
“更重要的是,我们得补充盐分!”
尽管如此说,但人人面露困惑,彼此眼神中流露出迷茫:“村长,我们人生地也不熟,上哪儿去找这些东西呢?”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村长沉吟片刻,神色挣扎后,终究决定:“先继续走吧,进城后,我会设法解决。”
言毕,村长默默望向远方,不再言语。
众人面面相觑,也陷入了沉默。
孙婉不动声色地将一小块得盐石又在石锅里涮了涮,旋即收回了自己的秘密空间。
三日之后,他们终于抵达冀州城。
不同于先前路过了的潞城,冀州城大门洞开,难民竟然可以自由出入。
但这并非好事,走进一看,才发觉城门竟无一名守卫的身影。
整座冀州城,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人们心中忐忑,潞城的阴影犹在眼前,都不敢贸然行动。
最后,众人含泪脱下珍贵的狼皮,留下一小部分的人手与严森樾一起守在山林,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安排妥当,孙婉和村长带领余下的队伍,衣衫破烂地踏入了冀州城。
城内,满目疮痍,一片混乱。
街道两旁的店铺几乎被扫荡一空,劫掠的痕迹随处可见,几个粗壮汉子骂骂咧咧地从店里出来,一边不怀好意地朝孙婉他们瞄了几眼。
但他们这一行人穿着朴素,显然没什么油水可捞,更没有年轻女子可图,那帮人便悻悻地转移了目光。
村长领着大伙穿过了冀州城的东市,直朝着北市方向前进。
孙婉望着村长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由心生好奇:“李大爷,您以前来过这里吗?”
村长步伐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速度:“算是有点印象吧。”
“都是几十年之前的老黄历了,不知道那些老朋友还在不在,就当碰碰运气了。”看出村长不愿多谈,孙婉识相地没再追问。
她观察着周围的建筑,没一会就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东市显然是商家汇集的地方,各种店铺琳琅满目;而穿过东市来到南市,更多的是普通居民的住处。
最后到达的北市,不管是建筑的规模还是豪华程度,显然都是富贵人家的聚居区。
孙婉心中暗自琢磨,村长的旧识莫非就住在这富丽堂皇之中?
好奇心驱使下,她的探索欲愈发强烈。
北市同样未能幸免于难,而且遭受的洗劫比西市和南市更加惨烈。
有的人家,连屋顶的瓦片也都被掀了个干净!
不久,村长引领众人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宅院门前。
这座宅院装饰雅致,但同样没能逃脱劫难的命运,鲜红的大门洞开,院内的花园布置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行至宅院卧室区域,破坏情况更为严重。
“村长,我们还继续往前吗?”张大牛谨慎地问道。
村长面色沉稳,点点头:“跟着我走。”
一行人随后来到宅院后院的一座假山旁。
村长领着大家穿过假山,路径曲折复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假山给包围,方向难辨。
唯独村长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轻车熟路地在假山间穿梭。
众人紧随其后,生怕掉队,在这迷宫般的假山中迷失方向,那就真的是求助无门了。
随着深入,光线渐渐暗淡,孙婉只好点亮手中的火把。
在摇曳的火光中,村长在一面假山前停下了脚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在假山上面摸索,突然,手下的石块松动了,他用力一按。
“轰隆”一声巨响,那看似毫无缝隙的假山从中裂开!
众人既惊又喜地围拢过去,待假山门完全开启,便争先恐后地涌入。
然而,很快大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假山的密室内,没有堆积如山的粮食,也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骷髅骨架静静地躺着。
村长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在他看清了那骷髅时,眼泪夺眶而出。
他踉跄着扑倒在骨架旁,颤抖着拿起那枯白的手骨仔细端详。
仿佛发现了些什么,村长顿时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痛哭流涕。
众人第一次看到村长如此的失态,都呆立在当地,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村长的哭声才渐渐停歇。
“哎,都是命中注定啊!”
村长喃喃自语,苍老的眼眸紧闭,混浊的泪水再度淌落。
四周的人心情也随之沉重,屋内一片沉闷的寂静。
忽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妈?”
这声音让孙婉猛然一颤!
她难以置信地转身,只见门边一个头发蓬乱、满身尘土的男子匍匐在地,眼中满是期盼地看着她。
待看清孙婉的面容,那男子喉咙里猛地迸发出一声悲鸣:“妈!”
他哭喊着扑上前,膝盖一滑跪倒在孙婉脚边,紧紧抱住她痛哭起来:“妈!我想你啊!”
“你得给儿子做个主啊!”
孙婉望着眼前的男子,确切地说,是她曾经春风得意、张扬不羁的三儿子,苏崇颂,却只是愣愣地站着,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苏崇颂疑惑地抬头望向她。
一抬头,便迎上了母亲冷若冰霜的目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