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侯,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
“嗯”,朱无视背着手抬头看着阶上的宝座
“一刀那边怎么样了”
“几日前他去了天下第一庄,重金请了张进酒为他查探当年他父亲身死之密,现在他正在老家”
“传我的命令,让他尽快赶回来,护龙山庄不能缺少战力”。
“是”,下属领命立刻下去,朱无视眼神深邃,坐到宝座上,扣动机关,放出一张纸条,不过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
“原来那个神秘人物叫谷虚,听着名字倒像是一个道号,难道是隐世门派的人物,不过有了这个线索和画像,探查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朱无视自从惨败在谷虚手上后,更是加倍练功,他不敢再从八大派中找寻高手,只能对天牢死囚犯下手,足足吸了几十个人的功力,现在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功力已经到了两百多年。
“下一次再碰到你,本王就算用功力硬冲,也要压垮你”。
被神侯惦记的谷虚此刻正在赶路,但在路上他却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天下首富,万三千。
“道长,前面就是四海客栈,不如咱们就在那里住一晚”,万三千看着谷虚说道。
万三千在帮助朱无视建立了天下第一庄后,就带着重金来到湘西,要用财富请湘西四鬼当自己的保镖,当时湘西四鬼还未曾练成魅影神功,当然不会轻易出山。
但万三千也是韧性十足,十年时间内,每年都为湘西四鬼送上不下千金之数的礼物,湘西四鬼再是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最近刚刚练成神功的他们自然答应了万三千的请求,给他当十年的保镖。
湘西四鬼甫一出山就震慑了许多心怀不轨之徒,更是亲手毙杀了岭南七煞这等黑道高手。
万三千有了他们,游山玩水也不用那般大张旗鼓,因此在路上整好遇见了谷虚,谷虚一出现,湘西四鬼俱是神色凝重。
“主人,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千万不要得罪他”。
一听这话,万三千顿时来了兴趣,能让湘西四鬼严肃以对的人物,武林上没有几人,今日倒是遇见一位,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
一路砸钱加上万三千的待人接物,谷虚便与他熟络起来,虽知他别有目的,但谷虚也不反感。
“四海客栈,这莫非也是万兄的分号”,谷虚打趣道。
“不值一提,这算是在下最不成器的一个分号了,勉强能看的过去,道长,请”。
万三千见谷虚并无推辞之意,继而盛情相邀。
等两人走进客栈之后,掌柜的看见万三千掏出一块令牌,心情异常激动,亲自带着他们上楼,打开了预留的两间房。
“好了,有事再吩咐你,下去吧”,万三千挥了挥手,掌柜身体微微颤抖,恭声称是,急忙退了下去,走到楼下的时候,一双腿都软了,幸好小二扶了一把。
“此生能遇见主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遭,值了”。
看着掌柜脸色涨红,小二疑惑不解,扶着掌柜坐下,掌柜将所有人都喊了过来,再三叮嘱道:“天字号两间房,给我用最上等的东西,小心伺候,要是办砸了,仔细你们的皮,知道么”。
众人齐声称是,掌柜这才满意,让他们散去。
此刻谷虚房间内,万三千正在为谷虚斟茶,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茶艺让人很是舒服。
“道长,请”,谷虚端起一杯细细品尝,煮茶的时候味道不显,但入喉之后却是有股清凉提神之感,那丝火气却消失,很是奇特。
“万兄,这茶的来历应该不凡吧”,谷虚看着万三千笑着说道。
“此茶名唤‘凝霜甘露’,存世极为稀少,唯一的一颗茶树就长在高崖险峰之中,每年所产不过一斤,除了送进皇宫的半斤之外,剩下的便都在这里”
看着谷虚若有所思的模样,万三千拿起茶杯说道:“道长请看杯壁”,谷虚闻言,细看之下,发现杯壁之上沾有一层薄霜。
“这是”
“煮茶需要火气,但火气终究有毒,长期积累对身体有害无益,此茶正是凝火为霜,消解火毒,涤荡身体杂质,可算是一件奇物”
听着万三千侃侃而谈,谷虚微微点首,“万兄在生活上果真非是旁人所能及,贫道今日能有幸喝到,当真福气不小”。
“道长若不嫌弃,这四两茶就送给道长了,此物落在我这满身铜臭的人身上倒是白白糟蹋了它”
万三千一挥手,自有仆人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出来,万三千将它放在桌上推给谷虚。
“那就却之不恭了,万兄今后有什么事,可来少林寺寻我”。
既然拿了别人的东西,那就卖个人情给他,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心思,而且今后也免不了和他打交道,算是提前打个基础。
万三千闻言内心狂喜,但面上仍是一脸平静,端起茶杯,敬了谷虚一杯。
二人又谈古论今一番,从天文地理讨论到风土人情,从朝堂政事讨论到武林格局。
不知不觉间月已高悬,万三千让人送上晚饭后,吃罢饭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次日,万三千和谷虚正在房间谈论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响动。
“去看看发生可了什么事”,万三千对着一个仆从吩咐一声,仆从立刻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主人,只不过是一群武林人士,喝醉了酒发了酒疯,不过他们却说了一些话,小人着实不懂”
“什么话”
“说雄霸天下,归海百炼什么的”,仆从将听到的只言片语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雄霸天下刀法”,湘西四鬼沉声说道,谷虚闻言也是一怔,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这套刀法有什么厉害之处么”,万三千虽然不懂武功,但看到湘西四鬼神色凝重,料想不是一般武功。
“主人,十八年前,归海百炼就是凭借雄霸天下胜过如今的霸刀,夺得天下第一刀的称号,但一年后却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辟邪山庄,让人很是费解,也成为成为武林一大迷案,雄霸天下的刀法也就此失传,现在的护龙山庄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便是他的儿子”
万三千听完之后倒是有些明白了,“想来这些武林人士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关于雄霸天下的消息,这才齐聚来此”。
对练刀的人来说,雄霸天下就是他们一生的追求,如今已然现世,哪有不去争夺的道理,至于这是归海家的独门武功,反倒是无人在意。
“万兄,贫道要去办一件私事,咱们暂且别过”。
“道长请便”,万三千知趣的没去问他办什么事。
谷虚离开后,万三千看着湘西四鬼问道:“道长办的事会不会与归海一刀有关”。
“有可能”
万三千闻言摇了摇头,反正目的已然达成,就不必刨根问底,还是趁着大好时光好好游览名景。
询问小二和掌柜的后,谷虚朝着那些武林人士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来这曹正淳和朱无视的对抗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不过贫道倒想看看,如果归海一刀没有入魔,朱无视,你又该如何做”。
缓步而行,走了片刻之后,谷虚在一处山谷中看到了一地的尸体,每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一股狂暴之气凝聚不散。
“看来归海一刀的刀法修炼的已经炉火纯青,但是入魔也就在顷刻之间,要是再修炼最邪恶的阿鼻道三刀……”
沿着痕迹,谷虚一路往山谷深处去寻,只听到一阵打斗声,听声音是四个人在围攻一人,一声惨叫后,只剩三人围攻。
走到近前,收敛气息后,谷虚只见一处平台上,归海一刀浑身是血,双眼猩红,刀举斩劈间杀气四溢,围攻的三人各个带伤,面露惊骇的看着他。
“李兄,这归海一刀已然入魔,咱们还是退吧”。
青袍中年握紧手上长枪,小声对着为首一人说道,三十多个人围攻,到了现在只剩下三人,他的胆气确实已经被吓没了。
“不能退,现在归海一刀已经气空力尽,要是不趁着这个时候拼上一把,那雄霸天下的刀谱咱们如何得到”。
李越抓紧手上宽刀,眼睛紧盯着发狂的归海一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吸引这么多人前来,不就是为了刀谱么。
青袍中年看了另一人,问道:“王兄,你如何说”。
黑面王兄不发一言,只把兵刃指着归海一刀,其目的不言而喻。
李越怒喝一声持刀而上,王兄也紧随其后,青袍中年无奈之下也只能长枪一抖,又是迎战上去。
四人交锋,刀气劈斩,劲风扫荡,青石巨木皆是碎裂一地,归海一刀越是使用雄霸天下,其戾气越是狂暴,怒吼声响,三道猛烈刀气分袭李越三人,三人用力抵挡,被打的节节败退,未及喘息,六道血红刀气恰似赤霞匹练横扫而来,沿途所有事物皆是震成粉末。
“不好”,李越大叫一声,急忙抽身闪避,但六道刀气已经将他们的后路封死,李越眼神发狠,伸手抓住一旁的王行和青袍中年,在他们惊愕的表情中甩了出去,刀气临身,王行两人连一点声音未发出,就被碎斩当场,漫天血雨洒落而下,染红丈许之地。
而李越得了一丝空隙,趁机逃窜,但未跑多远,一道冰箭从远空射来,一击打中他的小腿,当即踉跄倒地,这么一耽搁,六道余力未减的刀气从他身上划过。
噗呲一声,李越身体四分五裂,面容惊惧,双眼圆睁。
归海一刀手持长刀拄地,呼呼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目瞪着走近的谷虚,就在他要挥刀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诵经声,声音入耳,恰如甘泉滋润干涸的大地,原本狂躁的模样渐渐平复下去。
过了片刻之后,谷虚停下静心咒,看着盘膝而坐的归海一刀,不一会他便睁开了双眼,看到谷虚后,立刻起身,抱拳一礼。
“多谢道长出手相助,归海一刀感激不尽”,归海一刀也知道自己刚才已是走火入魔,但自己好似被困在一处黑暗之中,心魔接管了自己的身体,大肆杀戮,要不是谷虚的诵经声,后果不堪设想。
“一刀居士,这雄霸天下的武功你虽然已经掌握,但你修为不够,刀中戾气已然反噬其主,要是不及时化解,走火入魔也会变得很是平常,与你与他人都非善事”。
“道长所言固然有理,但一刀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到一刀解决完私事之后,定会潜心修炼”。
“一刀居士,你是否在寻找杀害你父亲归海百炼的凶手?”
“道长知道其中内幕”,归海一刀急声问道。
他虽然请了张进酒探查,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一些痕迹也早就消失无踪,他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但从这位道长口中却是看到了希望。
“贫道只能提点你一句,这件事与你母亲有关”。
“什么,不可能”,归海一刀当即否认,连连摇头,娘和爹一向十分恩爱,怎么会和爹之死有关,有心辩解几分,但这位道长说话如此肯定,倒是让他有些心思不定,难下决断。
“相逢即是缘,雄霸天下太过暴戾,这篇静心咒就送给你了”,谷虚将一张写满文字的黄纸甩向归海一刀,后者急忙接了过来。
“一刀居士,好自为之”,说完,谷虚拔身而去,身影瞬间消失在山谷中。
归海一刀怔怔看着谷虚离开的方向,将心法收起,来到一处瀑布,将浑身血腥洗净之后,这才出了山谷,一路往娘隐居的水月庵而去。
回想道长刚才的话,归海一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赶紧摇头将其甩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
但越是不想去想,脑中的思路越是越发清晰,将所有自己知道的线索整合起来,加上一些推断,这个猜想未必不是真的。
一路狂奔,路上不欲生事,归海一刀避开那些问讯前来抢夺刀谱的人,两日后便来到一座庵堂。
这是归海一刀加入护龙山庄后,用自己赚来的钱为母亲修建的,此刻清香袅袅,庵门紧闭,归海一刀镇定心神,推开庵门。
轻车熟路的来到正堂,路华浓正在开始每日的晨课,木鱼声伴随着诵经声,映着佛香,归海一刀心神逐渐放空,思绪渐渐飘远。
过了片刻后,路华浓放下手中佛经,看着归海一刀,脸上露出惊喜。
“一刀,你怎么来了,吃过早饭没有”。
“还没吃”
“正好”,路华浓吩咐小尼姑准备两人斋饭,不一会小尼姑就端来饭食。
母子二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路华浓许久不见儿子,有说不完的话,但这一温馨场景被归海一刀突如其来的一问打破。
“娘,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归海一刀沉声问道。
“啪嗒”,路华浓手上夹菜的筷子掉在桌上。
“陈年往事,江湖恩怨,你又问它做什么,一刀,放下仇恨,也放过自己”
路华浓慈爱的看着他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能走出来,不要被这件事困住你的一生”
“我是爹的儿子,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娘,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爹”。
归海一刀一再逼问,路华浓苦涩一笑,拿起佛珠,阖上双目,轻轻转动,一拨一拨,过了好一会,路华浓终于停下来,睁开双眼,看着归海一刀刚毅的面容,艰难的说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