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
李贵躬身在前,于四叔果断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二人虽已经退出江湖多年,但一身武功却并未荒废。
此时提起劲头来,一点看不出是已经到了知天命年纪的人。
不出所料,树林深处,一男一女正在撕打纠缠。
男的身强力壮,哪怕是单手已经能钳制住女人,将那女人身上的布衣一件件剥落。
“老子可憋了好久了,你就别挣扎了,这条路上可没人过!”
这路确实是偏一点,平时都没什么人走。
于四叔他们主要是比较赶时间才从这里走的,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么一幕。
姑娘哭得嗓子都哑了,一个劲儿告饶:“大哥我求求你,我有钱,我给你钱去镇上嫖,你别弄我……”
她脚边还倒着一个竹篮子,里头的绣品撒了一地。
想到同样遭遇的于艳艳,李贵暗暗骂了一句:“妈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儿已然嗖得一下窜了出去。
李贵紧跟而上,二人分分钟将那断了一只手的男人制服。
于四叔叫李贵解了外衫扔到那姑娘身上,沉声道:“披上衣服赶紧走,再不许从这条路过了。”
姑娘道谢不迭,抽泣着离开了树林。
从始至终,李贵和于四叔都从未看那姑娘一眼。
姑娘走后,李贵踢了踢地上哎呦个没完的断手男人:“老爷,这货怎么办?”
于四叔抬头看看丰盈繁茂的树冠,若有所思:“那棵树长得不好,就拿他做肥料吧。”
断手男人还没领悟此话是何用意。
只见身旁的另一个白胡子老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瓷瓶。
瓶口一拔,强硬的塞到了他嘴里。
“喝了吧,总比我直接剁了你来的痛快些。”
紧接着,一股灼烧的刺痛感从食道蔓延至胃部。
腹部开始冒烟,周身都被疼痛侵袭。
他似乎正在一点点的融化……
……
同一时刻,宁馨也有种要融化的感觉。
要不说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是空调呢。
这古代没有空调的日子属实是太难熬了。
如今是农历五月底,按照现代的公历时间来算就是快七月份。
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了。
宁馨坐在牛车的车斗上,脑袋上顶着一把蒲扇,伸着舌头,十分盼望此刻能来点微风,起码把她一脑门子的汗吹干……
“馨……”宁成文也热得不行,想问问闺女如何,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村里的小傻狗一样,舌头伸的老长,脸蛋红扑扑的,汗都快流到下巴上了。
他笑了笑,将牛车停在了路边,取了块面巾到附近的小溪里用溪水浸了浸帕子,又拿回来给宁馨把脸、头、手臂,反正所有露出来的地方都擦了一边。
恰好来了一阵微风。
水分蒸发让宁馨短暂的获得了一点凉爽。
她看着宁成文比猴屁|股还红的脸,忙道:“爹爹,你也擦擦!”
“哎!”
父女俩短暂休整完,又重新开始赶路。
往府城去的路是要路过镇上的。
宁成文实在怕女儿被热坏了,便在镇上停了会儿带着她下车买了两碗绿豆汤。
绿豆已经熬出了沙,绵绵的一碗,放了一点点蜂蜜,就要三文钱。
宁成文心疼的直抽抽,但看到女儿红彤彤的脸蛋和蔫巴巴的模样,又咬着牙买了。
钱不是还能赚么,把他闺女热坏了可不行。
店家盛了两碗绿豆汤,宁馨抱着碗玩命炫。
这玩意平时不觉得有啥好喝的,但是大热天来上一碗真是救命良方啊。
“馨儿你慢点吃。”宁成文宠溺的替她拨了拨头发。
“这不是宁案首吗?您也来买绿豆汤啊!”
路过的路人瞧出宁成文的身份。
毕竟离县试放榜还没多长时间,况且他又闹了那么个大动静。
宁成文考了两科的案首,对此已经习惯了不少。
淡笑着与人打了招呼,就要付钱离开。
却不料,此时一架官轿路过,差役护在两侧不许行人通行。
宁馨诧异的抬起头,想看看是个多大的官。
是个四抬的轿子,漆画纹,砗磲及白色涅玻璃顶戴。
霍,六品官也要摆这么大的排场。
等以后她爹当了大官肯定不能这样!
官轿匆匆离去,周围行人都开始动作起来。
唯有一对老夫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宁馨定睛一看:“爹爹,是沈爷爷和沈奶奶!”
宁成文闻言回头,果真看见社学的沈先生和沈夫人正站在不远处,目送官轿的队伍离开。
“成文。”沈先生也看到了二人,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拖着还在抹眼泪的老妻走了过来。
本着尊师重道的精神,宁成文咬着牙又点了两碗绿豆汤给老师和师母。
绿豆汤上来,香甜凉爽的味道让沈夫人总算是止了泪。
宁成文斟酌词句,问道:“师母这是……”
沈先生叹了口气:“唉,杉儿他爹升了官从淮南路过,听说他还是没有考上童生,对我的教导不满意,给直接带去京城了。”
原来刚才路过的那个六品官就是裴杉的爹爹啊。
怪不得那么张扬跋扈。
宁成文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
是先祝贺裴大人升官?还是该劝沈先生想开点?
好在还有宁馨这个小机灵鬼。
她根本就不搭这句的茬,反而另辟蹊径:“裴哥哥去了京城在哪儿读书啊?等我爹爹也考到京城去了,我去找他玩!”
小丫头肉肉的小脸蛋堆着笑,形状好看的嘴唇因为沾了水而格外的红。
比年画上的福娃还要好看。
沈夫人莫名的就被她给打动了,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对!你裴哥哥性子腼腆,到时候馨儿要多带着他玩啊。”
“当然啦!”宁馨弯着眼睛笑。
没人能拒绝的了一个故意卖萌的漂亮奶娃。
沈夫人被她笑的心都要化了,又道:“等你长大了,就说给我家杉儿吧,多漂亮的孩子啊,以后肯定能生个漂亮的重外孙。”
“……”宁馨脸上的假笑面具逐渐龟裂。
啥啊,你们清醒一点!我才六岁!我定什么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