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感受到了慕流云投向自己的目光,也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慕流云这下心里踏实了,京畿路那可是袁牧的地盘,甭管下面哪一个州,所有卷宗格目,这位大人那都是说调就调,哪个知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拦他!
只要他肯帮忙,那自己帮白容重新调查当年之事就容易许多了。
“好,回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重新调查这件事,若是万家真的有过谋财害命,谋害东家的举动,我也一定会让他受到律法惩罚,绝对不会让那种为非作歹之人安享富贵的。”心里有底了之后,慕流云回白容话的时候都觉得胸中那口气足了很多。
白容听了这话,眼泪簌簌往下落,一边哭一边拜谢慕流云:“大人的大恩大德,来世民妇定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来报答!民妇还有一个心愿,若万狗贼有朝一日落入大狱,还请大人为我烧一捧黄纸,告诉我一声!”
慕流云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以白容之前的谋划,认罪之后恐怕是难逃一死,等到自己替她查出了当年的事情真相,估计她也早就被埋到乱坟岗去了。
“那倒不必。”袁牧这时候在一旁淡淡开了口,一脸平静地看了看白容,“只要你老老实实认罪,将之前所犯罪行皆如实道来,我可以推迟你的刑期,将你关在狱中,直到慕司理替你查明真相,到时候再处置你,你可愿意?”
“愿意!若是能看到万狗贼锒铛入狱,便是让我每日在狱中被鞭打被火烤我都愿意!”白容立刻道,没有半分犹豫。
“我替小姐挨打!我们小姐身子骨弱,若是几位大人能够帮忙,你们每天叫人打我好了!”赵石连忙跪着往前挪了挪,开口护着白容。
袁牧这话一说出来,慕流云都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慈悲心肠。
照理来说,白容虽然身上背负着白家的冤情,但是她认为申冤无门,就转而通过与万老太爷利益紧密的郭家,通过郭泓清来谋划报复万老太爷,杀害了一名无辜女子作为自己的替死鬼,栽赃嫁祸给郭泓清,这些种种都是不可原谅的。
冤情是冤情,作恶是作恶,再大的冤情也不能抹杀掉伤及无辜的恶意,哪怕郭泓清因为是万老太爷的外孙而被牵连,他本人再怎么草包,也仍旧是一个与万老太爷当年的所作所为毫无关系的无辜之人。
更别说那个莫名其妙,只以为身形相似就被拉来变成了乌头鬼的倒霉女子了!她与郭家,万家甚至白家,都是无冤无仇,最后却要为白容的复仇而丢了性命,何其无辜!
因而慕流云虽然答应替白容重新去查当年她生父白栋的案子,却没有说出过半句替她求情开脱的话,错了就是错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而袁牧关于白栋旧案重查出结果之后再行刑的承诺,则可以说是情归情,理归理,该讲人情的地方做到了仁慈宽厚,该讲道理的地方也没有含糊。
慕流云对他再一次刮目相看。
“对于诈死栽赃郭泓清一案,你有何要说的?”既然白家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要先了解的还是郭家的这一桩,慕流云收敛起思绪,正色问。
“都是民妇的主意。”白容心里最大的执念有了着落之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对于自己谋划的一切倒也的确显得很坦荡,“我嫁给郭泓清之前就已经发现他是沽名钓誉之人,没什么本事,偏偏又惦记着功名惦记着官位。999中文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wap./
原本我是想要让他继续那样纵情酒色,荒废学业,待到考也考不中,定然会为了脸面,要我公公替他捐功名出来,捐完了功名自然还得捐官职,待到那时,我便将这些年里面收集的所有丑事一股脑抖出去,闹的越大越好,让他官职也某不成,脸面也丢进。
到那个时候,郭家和万家人财两空,颜面扫地,若是能因为贿赂科举定万狗贼等人的罪名,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我的身子愈发不顶事了,在郭家我也不能像在叶家那样补药不停的吃,只好找个由子时不时出去烧香祈福,躲在静水庵里面吃一阵子补药,休养一番再回去。
因而我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出去物色了一个丧夫寡居的农妇,出钱让赵石帮我赁个小院儿,买了个小丫头照顾那妇人,好吃好喝,精心养了许久。
这些皆是我一人所为,赵石只知道他是在帮我做事,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白容,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替赵石遮掩,以你的体力,你要如何将那妇人的头颅在半山腰割下来,再把身子搬运到山下丢弃?”慕流云打断她的话,“事到如今,谁的罪责也逃不掉,你们主仆两个也不需要再互相包庇了。”
赵石本来还想抢着认罪,一听慕流云的话,原本想说的也噎住了,没说出口。
“有几件事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是如何想到要用杏仁油的?又是因为何种考量,要让赵石将那妇人的头颅丢在枯井里头,又用便溺浇盖其上?”慕流云问。
“杏仁油这个点子还要多谢我的婆婆万氏。”白容冷笑,“我嫁入郭家之后,便断断续续听说了许多与她有关的事情,当初她是如何处置掉我公公的通房和小妾的,手段之狠毒,与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爹并不无两样!
我偶然听说她曾经用杏仁油处理到了公公当年最喜欢的一个丫头,恰好叶凌兰生前最爱的点心便是玉片糕,我便有了这个念头。
至于那些便溺之物,我当年被人牙子抓走的时候,一起被捉还有一个小孩儿中途逃跑被捉回来毒打,扛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之后人牙子便是将那小孩儿的尸体找了口枯井扔下去,添了许多便溺下去,说这样一来烂得快,我也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对这事印象颇深,便这样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