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谷一战,王羽以一千兵,全歼了五千多泰山贼,而自身伤亡微乎其微。※r/>
不幸阵亡者不足十人,伤者也只有三十多,只有两百多匹战马算是较大的损失了;付出了这样微小的代价,却当场歼敌两千两百,俘虏三千一,逃散者百中无一。这样的战果不可谓不辉煌。
诸葛亮虽然一直对王羽都有些不服气,但亲眼见证了此战全过程后,他也被震撼得不轻。
除了路上召开过一次军议后,王羽完全就没多做其他布置,只是拉住赵云,私下里叮嘱了几句而已,魏延那边,就算有交代,也是启程前就交待好了的。
然而,任何一个了解此战全过程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从高歌猛进开始,计划就展开了,识破此刻、诱敌、就地防御、奇兵突出,一环扣一环,一步步的将泰山群贼引入了死亡陷阱。
诸葛亮事后反推,发现如果他和敌军的指挥者易地而处,就算明知道青州的布局,也是无法可想,要么提前撤退,要么只能重蹈覆辙。
他现在算是明白,王羽说的青州军风格是什么了。就是用实力堂堂正正的碾压过来,用不着太多算计,让人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以泰山贼的底牌,只要他们发动攻击,就只能吃败仗。在平原地带,王羽的五百轻骑可以很轻松的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最后不被打败,也会把自己给累死。在其他地方,骑兵和船上的隐雾军配合作战,一样无懈可击。
要不是王羽打算一次性解决问题,连伏击都不需要。就那么摆明车马,耀武扬威过去,泰山贼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诸葛亮自幼就喜欢兵法,在高唐这大半年来,在书院进修,也是大有进益。每次和王羽争论之余,他也曾设想过,将来若是自己离开青州,有朝一日与王羽对阵。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为此,他做过很多次推演。虎牢之战他想象自己是胡轸;阳人之战他想象自己是徐荣;界桥之战,聊城之战……王羽送给他的几座沙盘不知被他磨平又堆起了多少次,下的苦功不可谓不深。
诸葛亮认为,虽然现在自己和王羽还有较大差距。但假以时日,还是有希望追上对方的。可经历了这次南下之旅后,他觉得自己的估计可能还是太乐观了。
也许军略、智谋,迟早有一天会追上,但时间越是向后推移,自己能用以和王羽周旋的余地就越小。王羽这种很霸气碾压方式,正是一切计谋的克星。
恍惚间。诸葛亮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之人,使尽了千般计谋,万般解数,却只能给敌手造成微不足道的麻烦。甚至对手连追索主谋的想法都没有。
就像是一只苍蝇想要打倒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让对方有点心烦罢了。
当然,这是他离开青州。另寻明主投靠的情况。
到了高唐之后,诸葛亮的眼界比从前开阔了许多。他很清楚的判断出。依青州现在的势头,如果不出意外,等到他而立之年的时候,天下没准儿已经重归太平了,又何谈与王羽沙场鏖兵呢?
这些假想,不过是他心里那点不服气作祟罢了。实际上,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对青州已经有了认同感,虽然嘴上还没称王羽为主公,但在军议上,他以‘我军’代指青州军已经成为习惯了。
这就是潜移默化的作用,也正是王羽想要的。
而对庞统来说,体会到的则是另一种感受。
他对王羽的了解,除了日常的接触和观察之外,还有老师贾诩的教导。若说当世最了解王羽的人,非贾诩莫属。他和王羽相处的时间,几乎是青州所有人当中最长的。而胖子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
王羽的那些奇思妙想,他无从尽知,但对方的性情和风格,贾诩早就了然于胸了。
虽然是捡来的徒弟,但贾诩也是当做衣钵传人来看的,魏延毕竟是武将,而且一味剑走偏锋,只能学到贾诩几成的本领而已,庞统才是他最看重的弟子。
知道王羽不喜欢权术,贾诩传授庞统心得自然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揣摩上意,他只是想让弟子更快的适应青州的氛围。
无论王羽将来是否要称帝,青州,乃至天下的主导权,肯定还是在他手上的。新汉的未来,一定会深深的打上他的烙印,在出仕之前就适应了王羽的节奏,对将来的前程自然大有裨益。
贾诩悉心教导,庞统学的也很用心,但他却始终觉得有些迷茫。
传说中的那个泰山小霸王,是个霸气外露的人,可他在青州见到的王羽,却是个很随和,很亲切的邻家大哥哥般的人物。
倒不是说这种感觉不好,庞统其实挺喜欢这位很有亲和力的主公,问题是,他没办法将眼前看到的人,和老师所说,外间传说的形象对上号。
这样还怎么谈得上理解主公,适应青州的氛围呢?
伏龙谷一战,成功的将他心目中的几个形象重叠起来了,庞统终于明白,自家的主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对属下亲和,厌恶权术,这是他独特的领袖魅力;
对政务不感兴趣,诸多奇思妙想,施行的时候却显得小心翼翼,这是因为他有悲天悯人的胸怀,以及独树一帜的政治眼光;
在谋略方面喜欢集思广益,但施行的时候往往胸有成竹,处置时看起来有些随意,这是他先见之明和强大信心的集中体现;
而只有在战场上,他的无双霸气才会真正展现出来!
和传说中的那位西楚霸王,真的很相似呢。
经过了长途跋涉,庞统的骑术已经很有些模样了,用不着别人扶持或带挈,他就能自己骑马跟上队伍。习惯了奔马的颠簸起伏,和雷鸣般的马蹄声。倒是会觉得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庞统静静的想着心事,突然听到了好友断断续续的声音。
庞统闻声抬头,心下微惊,孔明此时开口,不会是忍受不住了吧?
此刻前方就是即丘城,过了即丘,就进入东海辖内了,王羽刚刚做出了决定。准备连夜赶路,一口气赶到郯县。
庞统不太了解王羽为什么这么急,但他知道好友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相比于庞统,诸葛亮的骑术就很愁人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长处都集中在大脑了,以至于小脑不太发达。几百里走下来,他不但仍然无法独自操控战马,而且就算有人扶持,他也没少吃苦头,一路上的脸色都不怎样。
“……亮不知明公为何连战果都无暇清点,如此急于赶路,但亮窃为明公忧之。那张闿虽然是海盗出身。但在徐州为将已有多年,其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诚然,以明公的豪勇,这些宵小之辈掀不起大浪。可张闿既然拿到了陶公的亲笔信,说明陶公很可能已经……”
诸葛亮脸色苍白,却努力做出一副名士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样子:“若是宵小之辈已经控制了城池。明公贸然撞进去,恐怕……呃。咳咳……”
正说着,战马突然轻轻一跳,避过了路上的石头,却被诸葛亮给颠得不轻,剧烈的咳嗽起来,劝谏的话自然也说不下去了。
难怪历史上孔明一直坐车呢,原来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已经不是骑术不好的问题了,而是晕马——和后世晕车的症状差不多啊。
王羽想到了这桩趣事,又见诸葛亮痛苦不堪,猿臂一舒,直接将对方从马上提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在身前。
“明公……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能行,我不是小孩子了。”诸葛亮先是被吓了一跳,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一边叫着,一边挣扎起来。
他又窘又羞又恼的模样,看得王羽更觉有趣,他哈哈一笑道:“乌骓跑得更稳些,这样说话也方便,都是男人,你还怕我要搞基不成,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继续……”
诸葛亮不知道搞基是什么意思,也没想到那方面去,不过他也明白了王羽的好意,红着脸不说话了,感觉乌骓的确跑得又快又稳,比普通战马上舒服得多。
他其实就是担心陶谦不能理事了,怕城内的敌对势力狗急跳墙,想建议王羽等后援到了再进场。
“用不着担心。”听诸葛亮说完,王羽满不在意的摆摆手:“陶公现在可能精力不大行了,但还没到连权柄都握不住了的地步,否则他也不会让张医令传口信给我。至于张闿,那应该是个意外。”
“何以见得?”王羽说得斩钉截铁,诸葛亮缓过一口气,又开始各种质疑了。
“这个么……”王羽略一迟疑。
张闿是小人物,也是名人,他和历史上徐州的一件重要事件有直接联系。他杀了曹操的老爹,引发了曹操大规模入侵徐州,并以复仇为名,在徐州大肆杀戮,无辜百姓的鲜血染红了泗水。
张闿杀曹嵩,肯定不是陶谦的意思,因为这不符合徐州的利益。
里的说法,是说陶谦想巴结曹操,故而遣人相送。这个说法未必可信,因为陶谦很早之前就加入了袁术、公孙瓒的联盟,他对曹操有什么可巴结的?去抓人质还差不多。杀曹嵩,肯定得不偿失啊。
张闿杀了人,事后消失无踪,曹操也没找到他报仇,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有人在庇护他,或者杀人灭口了。
所以,王羽在听到张闿名字的时候,就断定了对方不怀好意,进而来了个顺水推舟,诱敌破敌。同样的,他也清楚,这只是个意外,不是陶谦的本意。
说不定这还是某后之人的一个后手,就想着万一计划失败,用这招来让自己迟疑不进,进而施行某个阴谋呢。
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就不那么容易对人解释了,他想了想,摆摆手道:“想那么多也没用,究竟如何,到了郯县城下便知,本将在城中多少有些耳目,若果然陶公被人架空,总是会有消息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