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最怕什么都没有

其实,费清早就坏了所谓的规矩。

要不是他之前有次喝醉酒吐诉了心事,他儿子费灼也不会知道简言父母去世的最后细节。

费清一直就不打相信费灼会对简言守口如瓶。

现在一看到了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认为是费灼告的密,连一下犹疑都没有。

而费灼从来就没有对简言说过费清要他保密的事。他只把这件事告诉过皮娜,皮娜又是简言的闺中好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一切是皮娜抖搂出去的。

皮娜只道自己是清白了,但口说无凭,实在是有点冤。

现在,只有等简言醒来,事情才会真相大白。

黎伶俐道来。

也正是她的道来,大家才知道原来简言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创伤后应激障碍——

听起来多么可怕的专业术语!

有些人亲历了可怕的事,会发展出创伤后应激障碍。有些人亲眼目睹了可怕的画面,受到巨大的刺激,也是会发展出这类精神心理疾病。而且通常,女性比男性更易发展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季炀不相信,问黎伶俐:“创伤后应激障碍,怎么可能?”

黎伶俐能理解季炀这种一开始无法接受的心情。

他要是一下子就坦然接受了,那她还觉得奇怪了呢。

生病的,毕竟是他自己的媳妇儿。他媳妇儿患了这么可怕的精神心理疾病,他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察觉,作为丈夫,他太失败,很挫败。

他不能接受的也不是简言生病的这件事,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作为一个丈夫的失败感。

黎伶俐说:“之前我跟老曹不是暗示过你几次,让你抽时间好好陪陪简简吗。”

季老爷子忙问:“那言言她知不知道自己…”

黎伶俐看向老爷子,“她什么情况,她自己是知道的。我们之前有面对面的聊过。我也帮她做过一些克服治疗,本来治疗的效果还是挺好的,她去了M国之后,她就跟我很少交流了。我以为她只是在忙。我在网上看到视频后,就觉得她可能是在M国那边遭遇过什么事,至少在那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吧。”

季老爷子看了看都是一脸懵的周映瞳和皮娜,最后看向季炀,“那段时间,你们不是一起出国了吗。言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炀垂头回想。

周映瞳回想。

皮娜也在回想,“我感觉没什么异常啊。有些时间我们不在一起,各自忙各自的。但我真的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啊,我想起来了!”周映瞳忽然说,“就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脸色特别不好,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吃!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跟哭过一样。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看了一个特片感人的电影,被感动哭的!”

听她这么一说,皮娜也有点印象了。

“大家都不要乱猜了。”季老爷子发话,“还是等言言醒来再说吧!”

老爷子心中又混乱又难受。

季炀何尝不是呢!

这时,费清扫了一圈,看向费灼:“言言舅舅没来?”

“你还嫌这儿人不够多是吧!”费灼有些没好气。

他知道费清对盛正宇一直心存偏见。

毕竟就血统而言,盛正宇算不上盛家的人。可他却坐拥了盛家那么大家业。

费灼知道费清就是眼红嫉妒盛正宇罢了。

盛正宇进疆了,在戈壁滩上有好几个大项目,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他赶不回来,并不意味着他不心疼简言。

渐渐无话。

黎伶俐打破安静:“季炀,你的作用是最大的。你去陪陪简简吧。”

季炀去简言的房间,看到简言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按着她自己的额头。

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脸色泛白,一副痛苦状。

简言这会儿头疼欲裂,眼睛和嘴巴里又干又燥,喉咙里跟吞了火炭一样在灼烧,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脑海里闪现过一幅幅不堪的画面。

“起来喝点水吧。”

季炀的声音响起。

简言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被扶坐起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了唇边。

温润的液体入口。

她越喝越急,竟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简言被放躺下,身旁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一条温热的毛巾覆盖到她脸上来,尤其在她眼部周围轻轻按压,有效的缓解了她眼睛的不适。

简言微微张开眼,看到了季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最怕什么都没有。

发觉简言那微弱的目光忍受着光亮的刺激似竭力的在他的脸上找寻着什么,季炀抬手覆在她的眼上。

“别睁眼。”季炀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

至少,她还能听得很清楚。

身体其他的感官也还在。

她能从季炀的声里听出他的温柔,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温柔。

消化着他的温柔,过了一阵,简言才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睛和嘴巴。

季炀将她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简言摇头,却没有从他这里得到拒绝的权利。

她真的很不想去医院。

她之所以内心这么抗拒,就是不想听沈松凌唠叨,也不想接受他的摧残。

沈松凌给她特别调制了一杯药水。

苦的难以下咽的那种。

不过喝过之后,简言的嗓子就好了很多。

她能说话了,可眼睛还没得到释放。

她眼睛上还敷了两片药布。

季炀坐在病床边,告诉她:“爷爷来了,费叔叔和费灼来了,瞳瞳和皮娜也在…”

“怎么都来了…”

“大家都是关心你。”季炀又淡淡的说,“我没让他们跟到医院来。他们现在都在天都豪景。还有…莉姐也来了。”

黎伶俐?

简言说不出话了。

嗓子又坏了一般。

她心中有些不安,担心黎伶俐把她的事告诉了季炀,但她不相信黎伶俐会对季炀和盘托出。

“简言,”季炀的声音中带着沉重的失落感,“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生病也不告诉我!尤其是你父母的事!你就这么自己扛着,把自己扛出了问题!你是觉得你扛得住,还是觉得除了你以为,大家不关心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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