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陆远悄悄摸回了县衙。
大军确实需要军营,但他同样不想参合二女见面的事。
一碗水怎么端平?
那是平衡专家的事,他这个行伍老卒只会为此头大如斗。
他刚进入县衙,忽然隐隐听到一阵琴音声,随着他脚步深入,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
什么情况?
陆远心头疑惑,琴音好像好几缕,搅合在一起,俨如厮杀一般。
他细细听了一会儿,分清其中一股琴音,正是之前周瑜所奏,不知曲名,但格调很是忧伤,如泣如诉。
只是当下这股忧伤中,又多了些舍命忘我的意味,让人听着,似乎能感受到十面埋伏中,霸王高歌“时不利兮骓不逝”的悲壮。
陆远心头暗喜,闻弦音而知雅意,周瑜的心境终究败了,否则只会是那种清净高雅的曲调,不会有如此悲歌。
另外一支曲子他也听了出来,是之前在乔府时小乔所奏,曲调高昂,很是轻快,如同要带着人上九天揽月一般。
最后一道琴音他却从未听过,琴音缈缈,犹如天籁,时而如高亢龙吟,傲慢惬意,时而如谪仙降世,无尽风光中带着一丝冷漠。
这是琰儿所奏?
婉儿和琰儿在和周瑜隔空斗琴?
陆远疑惑重重,进了小乔的屋子。
小乔正端坐在一张古琴前,神色肃穆,红扑扑的俏脸,我见犹怜,素手纤纤,在琴弦上勾挑匀抹,很是灵动。
此时已经换了曲子,大开大合,刚猛如涛。
见到陆远,小乔顿时神色一喜,琴音也听了下来,只惊喜道:“夫君,你怎么才回来,琰儿姐等你良久,刚刚才离去!”
“琰儿姐?”
陆远乐呵呵道:“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小乔点了点头,笑嘻嘻道:“琰儿姐果然和夫君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盛气凌人,人长得还美,而且博学多才,教了婉儿好多!”
她拿起一张纸张,喜不自胜:“夫君你看,这是琰儿姐帮你撰写的讨逆檄文!”
“讨逆檄文!”
陆远眼睛一亮,接过纸张,认真研读起来。
“余尝闻逆贼起而贤人生。”
“昔诸吕为乱,平勃奋起;莽逆篡朝,窦融忧心。盖因其忠臣不发,则社稷难安!”
“今董卓谋逆,祸乱宫闱,鸩杀少帝以立威,威逼天子以临朝!”
……
“现有讨逆将军陆行之,奉天子命,统兵百万,挟雷霆之势以破董贼!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随本将军出征,皆为手足!”
“烽火照盛京,心中恨难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疾风并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一篇讨逆檄文以隶书所写,娟娟小字,刚柔并济,或顾盼生姿,楚楚动人,或酣畅醇厚,严谨险峻。
正是蔡邕所创的飞白体。
通篇写得痛快淋漓,潇洒自如,这却是蔡琰的文笔。
最后是他即兴偷来的一首诗,雄浑有力,生动传神,让人读起来热血沸腾。
“夫君,这篇檄文怎么样!”
小乔明眸炯炯:“如果夫君同意,明日就可大量印发,以快马传遍扬州!”
“好,一篇檄文,堪比百万大军!”
陆远心旷神怡,喜不自禁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印发吧!”
他心驰神往,想象着这篇讨逆檄文一出,天下云集响应的盛况,更何况檄文中已经彻底点明了他的身份,讨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