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五两银子?我大哥辛辛苦苦捕蛇,就只值这么点钱?”
其实,五两银子在陈长帆的心理预期内。
他只是想抬抬价,万一对方不差钱呢?
“好汉,五两银子不少了,这小青龙没了蛇胆,价钱自然要打些折扣的。小青龙的蛇胆是绝佳的滋补大药,光这一枚蛇胆就值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陈长帆默默心痛了一下,可一想到这蛇胆的功效,他也随之释然。
若不是吃了那蛇胆疗伤,恐怕他现在还在炕上躺着。
若不是今日赶早将大青龙尸体运回,只怕是损失会更大。
“这样吧,好汉,”见陈长帆不说话,掌柜的还以为对方是不满意,于是又拿起几瓶药塞了过来,“我再送你几瓶常用的疗伤药,你们打猎的常在外行走,总归是有备无患。”
陈长帆目光一扫,金疮药,骨碎补竟然都有。
“那便如此吧,我也懒得与你废话了。”
陈长帆装作不耐烦地拿了五两碎银和那几瓶药,大咧咧地准备离开药铺。
谁知道那掌柜的却是笑着问了一句,“阁下刚才说是自家大哥捕获的此蛇,敢问令兄尊姓大名啊?”
“你打听这个作甚?莫非你想杀人劫财不成?”
陈长帆脸色露出轻蔑之色,袖子里的手掌却是暗暗握紧。
五两银子,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阁下说笑了,在佟某人看来,这小青龙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大哥所获,而是阁下本人捕获的吧?”
佟掌柜的笑意无可挑剔,陈长帆眼神微微一沉。
这老家伙眼光竟如此毒辣!
“鄙人这铺子虽小,可也有武者充充门面,一个人会不会武,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阁下嘴唇微微泛白,脸上缺乏血色,这分明是虚弱脱力之相,两相结合,便不难得出刚才的结论了。”
陈长帆停下脚步,这老登居然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他真的有点想杀人灭口了。
“阁下别这样看我,我并没有恶意,佟某人只是仰慕你年少英雄风采,一时生出结交之心而已。”
陈长帆脸上笑嘻嘻,心里暗骂:
我信你个鬼!
既然这老登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装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家庄吴老六就是本大爷我,告辞!”
佟掌柜目送着陈长帆的身影大步离去,直至消失在人流之中,目光才缓缓收回。
“小青龙这样的稀罕货,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想不到居然在吴家庄那边还有。”
……
陈长帆这边哪里知道刚一出门就被人背后议论,他一路逛到坊市,照例采买了米面,又买了一些土豆白菜之类的蔬菜,又买了坛米酒,渔网以及玉米棒子。
这该死的物价,几乎是一天一涨。
他这三趟进城,精米的价格可是眼看着涨了起来,今天一问,居然要10文钱一升。
思索再三,他直接买了一斛米。
一斛也就是十斗,也就是一百升,往往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这样买米。
陈长帆花了一两银子,让那米行出个拉车的将这一斛米送到城门口。
虽然说一两银子就这样没了,可这一斛米差不多够他们小两口吃上半年的量了。
借着白嫖过来的交通工具,陈长帆又买了些许多东西,满满当当的一车货送到了城门。
一路上,时不时能听到县城里的那些百姓们议论。
有人说北方有一整个村子的人都饿死了,还有人说难民已经逃到了永州附近,要不了多久就到了青山县了。
道听途说,陈长帆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反正物价是确确实实在涨。
这该死的世道,如果你没点实力,如果抱着食物走在街上,一定不免会有人上来想要啃一口。
如果不想被人惦记,那就得先露出自己的獠牙。
必要时候甚至还得咬别人一口,才能保住手里的食物。
饥荒年,吃饱饭就是最要命的一件事。
可吃饱饭只是活下去的第一步,他不仅想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活得久,还要让妻女跟着自己过好日子。
刚才在坊市里转悠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一下。
这里居然没有贩鱼的摊位。
一打听才知道之前在这里卖鱼的丁老头前些天跌进河里淹死了,这个摊位就空置了下来。
他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他这一趟回去是买了渔网的,既然下了本钱,自然是要加倍的收回来。
毕竟比起钓鱼来说,渔网捕鱼的效率提升的不止一点半点。
到时候那食味斋指定是吃不下这些鱼获,他为何不自己支个摊子卖鱼呢?
打听了一下丁老头家的位置,陈长帆打算抽空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将他手里的那个摊位租或者买下来。
带着对于未来的憧憬,陈长帆领着拉车夫来到城门口,见老魏早就在此地等候,他笑着打了声招呼,示意拉车夫把货物往牛车上搬。
那拉车夫苦着个脸搬完了货,陈长帆给了他一个铜板后,立刻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翻出一块毡布,将车上这些货物盖得严严实实,而后看了一眼老魏。
老魏心领神会,挥动鞭子驱使老牛拉车。
跟以往一样,老魏依旧是淡淡扫了一眼陈长帆买来的那些东西,然后就专心赶路,不多说也不多问。
一路上并没有碰见流民,也没有遇上马匪。
陈长帆心下稍安,每一次从县城往家里运东西,他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老魏将陈长帆送到家中,收了车钱后帮着陈长帆将货物搭进院里。
沈翠云给老魏递了碗热水,老魏目不斜视谢过。
将那碗水一饮而尽后,他这才缓缓开口:
“陈兄还不知道我的住处吧?不如随我回一趟家,正好我给你引荐一下铁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