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妹从岭南回来后,心情大好,新作了几十套衣裙,还请了江南最有名的画师为她作画。
她穿着红色骑马装,画了一幅美人挽弓图,挂在卧房里。
唐少衡进来时,只觉得眼前一亮,他走上前,仔细欣赏着这幅画。
眉弯如黛,眸若秋水,尤其是嘴角那一抹娇嗔。
那弓对女子来说,确实很难拉开,但是路小妹做到了,她不仅拉开了弓,还将挽弓的姿势做的如此美。
“你盯着这幅画看这么久干嘛,真人在这里。”路小妹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唐少衡转过头来,轻笑着盯着路小妹看。
路小妹俏丽可人,算得上花容月貌。虽不是绝色,但是在唐少衡眼里,她就是最美的女人。
路小妹突然冒出一句,“相公,我都嫁到府上一年了,怎么还不见有身孕。”
唐少衡脸色微微一僵,撇嘴轻笑,“子嗣的事不急,孩子不在多,关键是要争气,要听话。”
他暗道,“庞英生了庞发和庞菲两兄妹,一个比一个丢脸面,还不如不生。还有孙自州,他怕是死前都在悔恨有孙祥楠和孙玉妍这双儿女。”
路小妹突然露出那么一丝担心,“万一我们将来的孩子不争气,不听话,该怎么办?你会讨厌他们吗?”
唐少衡握起她的手,宠溺的说道:“就算不争气,不听话,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疼他们,宠他们,护着他们的。”
路小妹这才喜笑颜开,伸出小拇指,嘟嘴道:“拉勾。”
唐少衡轻呼一口气,还真怕生了逆子,若真是那样,他定要严厉管教。但是话已说出口,不好反悔。
“拉勾可以。”
“不过”,他顿了一下,“玉不琢不成器,我管教儿女的时候,你可得站在我这边。”
路小妹抿了抿唇,点点头。“好。”
两人笑着拉了勾。
接下来的日子,风和日丽,他们在空旷的营地并肩骑马。唐少衡包下江州最大的戏楼,带着她去听戏。
这一日,唐少衡在营地,她带着乐乐在园中玩耍。
可是一转头,发现乐乐不见了。
碧玉马上和其他丫鬟在府中寻找,园子已经翻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乐乐。
“夫人放心,乐乐一定在府里。我们府邸四周围墙高耸,且都有人把守。它不会跑出去的。”秋月安慰道。
路小妹加重了呼吸,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么长时间,乐乐若没事,一定会自己跑回她身边。
她扶着头坐在了亭子里,这个亭子就是当日她和周刘二人相遇的地方。
“德胜呢?快让他带着府上护卫去搜,一定要马上找到乐乐,快去。”路小妹情绪有些激动。
“是。”
不一会儿,德胜带人急步过来回禀,“夫人,府中上下几乎全都搜遍了,连东院都搜了,还是没找到乐乐。”
路小妹一惊,身体微微颤抖。
德胜旁边的护卫突然说道:“夫人,总管,我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搜。”
路小妹和德胜同时说道:“什么地方?”
“雪阁。”
他们没搜雪阁,是因为雪阁是封闭的,里不出,外不进,白天晚上都有人把守。
德胜怒道:“快去搜。”
没多过久,那人过来回禀,“夫人,总管,乐乐找到了。在,在草丛里。”
路小妹赶紧起身,“快带我去。”
她身体发软,不停抖动,心蹦蹦直跳,径直进入了雪阁。
她远远看到,一群护卫围着草丛。
“夫人。”秋月刚要说话,路小妹一摆手,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护卫们瞬间闪开,恭敬的向她行礼。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绢帕,向草丛望去。突然,她大声哭喊,“乐乐。”
秋月和碧玉向里看了一眼,也都难过的闭上眼。
德胜铁青着脸,压低了声音,对着刚才报信的护卫说道:“你怎么能让夫人过来亲眼看呢。快去,快去营地通知主上。”
那人也十分懊悔,“是,小的马上就去。”
德胜跪了下来,“夫人,您要保重身体啊。”
其他人也都跪了下来,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出声。
雪阁的妾室们全都呆在自己房间,不敢出来。
何明枝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的态势,脸色更加惨白,额头全是汗,咳嗽了两声,又强忍着,不敢再出声。
路小妹环顾一周,大声哭喊道:“是谁?到底是谁?全都给我滚出来。”
德胜使了眼色,护卫们赶紧将躲在房间里的妾室们全都拖了出来,她们面面相觑,神色慌张。
德胜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了口,“夫人,何明枝何姨娘,前几日便患了重病,她也要拖出来吗?”
路小妹神色凝重,没有看他,只冷冷的说道:“我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了。”
护卫闯进何明枝的房间,要将她拖出去,她的贴身丫鬟阿静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姨娘重病在身,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担待的起吗?”
护卫们没有理会,直接将何明枝带了出去。路小妹用自己水粉色的蚕丝绢帕盖着乐乐,她说在没有查明是谁下的毒手前,谁都不准动它。
她端坐在院子中央,满脸泪痕。
妾室们迫于压力,全都跪了下来。何明枝面容憔悴,不住咳嗽。
路小妹想起乐乐陪伴她的时光,泪水又止不住滴落。
她缓缓开口,声音颤抖,“乐乐和我一样贪睡,它醒了,便会用爪子来挠我,叫我起身。它想出去玩的时候,就会蹭我的鞋子。我练剑的时候,它就围着我跑,不停的转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它就静静趴在那,不敢出声。它给了我多少快乐,它是最纯洁的,没有贪欲,没有恶念。它的胆子那么小,打雷都会吓坏它,它当时该有多害怕啊,它一定在到处找我。”
秋月和碧玉也哭了。
路小妹突然眼神凌厉,盯着院子里的妾室们,“是谁这么残忍,它满身伤痕,是受尽折磨才死的。到底是谁?”
妾室们低下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