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和陈建国相视一笑。
“笨鸟先飞嘛。”苏远山呵呵笑道:“我们确实是在搞,也正如你所猜测的,气相沉淀之后的瑕疵问题很难搞定,我们现在正在满世界找方案。”
“那……可能需要的时间就久了。”梁孟松点头道:“不过如果能够正好在制程节点推出,那带来的优势也必定是可观的,如果遇到制程瓶颈,那优势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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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以远芯的观点一直都是抢先一步,不要等遇到瓶颈了才去突破瓶颈。”苏远山望着梁孟松笑道:“作为技术全面落后的一方,行业瓶颈,便是我们弯道超车的机会。”
梁孟松便微微一笑:“但瓶颈没有来之前,我们是不知道瓶颈在哪里,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有啊……譬如,我就知道的,光源会遇到瓶颈。”苏远山也微微一笑:“目前的制程技术,依旧是光刻机在引导,从g线到i线到如今的紫外光纤,只要光刻机上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流程了。”
梁孟松张了张嘴,有点想反驳苏远山,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因为苏远山某种意义上说得没错……现在的制程技术,确实是沾了光刻机的光,准确的说,是光源部分的光——说得简单点,光越细,那必定就刻得越精密。guqi.org 流星小说网
“不过远芯有两个光源研究部门,现在技术探索已经上到了深紫外领域,两个部门的一致认为,深紫外光线的波长线宽都是有极限,而且越到极限越难达到。因此今后的制程提升,将会围绕着工艺展开。”
说白了,就是光刻机的福利总是会吃完的,到那时,如何用定死了的光刻机造出制程最小的芯片,就是纯粹的技术活了。
听到这里,梁孟松脸上便再次绽放出了微笑。
苏远山这句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也认为,工艺、流程才是一个晶圆厂最核心的竞争力。
因为这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专利,而是技术诀窍——除非你偷,否则是学不来,也买不来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苏远山并没有辜负他的“天才”之名,或许在晶圆厂的技术方面他确实是门外汉,但一旦涉及到芯片设计和相应的流程领域后,他便展现出了令人折服的天份。
更重要的,是苏远山表现出了一种对技术的极度热情。
而梁孟松也没有含蓄,在确定苏远山是真正愿意把钱砸在晶圆厂的制程技术上后,他也豪情万丈地表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制程上打败目前最领先的intel和德仪等老牌的晶圆厂。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双方就不再藏着掖着,趁着张汝金在,当晚便决定梁孟松担任技术总监,并全面负责德远半导体的制程项目。
同时梁孟松也开出了一张“挖人”清单,表示如果要最快的进入状态,搞定制程,那就把这些人挖过来。
虽然台积电现在还小,但里面有潜力的人却不少——这是梁孟松的原话。
……
晚饭后,苏远山和陈建国回到客房。
“我以为他必须要副总裁位置才肯过来。”陈建国坐在沙发上,今天晚上他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晕,此时捧着茶杯,看着苏远山一脸的疑惑。
“一开始确实是打算给副总裁的。”苏远山最近也习惯喝茶了——主要还是咖啡喝多了利尿,他喝咖啡又猛,一不注意就一大口就下去,完了就得上厕所……
吹着茶沫,苏远山笑着道:“但老张那边不好交代,他当初招意大利小伙伴的时候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总不能现在还没正式开工就把技术副总给下了吧?”
“后面是怎么说的?”陈建国盯着苏远山,知道他和梁孟松单独聊了小半个小时。
苏远山眯了眯眼,轻声道:“梁孟松这种人,远芯能给他平台是一回事,还要不能给他制衡,要放开手脚让他去干才行。他头上有个技术副总,就必须在其他方面弥补一下。”
“所以?”
苏远山微微一笑:“所以我给了他远芯的技术职称。”
“……”
陈建国轻轻呼了口气,笑了起来:“看来这人不是那种只知道搞技术的狂人嘛,知道哪个好使。”
“是啊,谁没点追求呢?”苏远山也笑道。
给远芯的技术职称,就意味着梁孟松的单位是直接挂在远芯科技园下的——事实上,张汝金也是如此。
远芯的双体系给一干搞技术出身的大佬带来了额外的荣誉和归属敢以及……利益。这使得他们可以在下属企业担任较低职位的同时又不会因为缺乏认可而变得沮丧。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陈建国就是。
作为最早加入远芯的苏远山的师兄,他现在的职位不过是技术小主管。但他在科技园的职称和等级却是和其他几个师兄一样的,而且薪水也是一样的。
只是负责的事情,管的人的多少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些获得科技园制职称的牛逼大佬们,都是远芯创始人团队的。
以远芯创始人团队一员的身份来担任下属德远晶圆厂的一个负责全面技术工作的技术总监,梁孟松表示自己完全能够接受。
“不过说起来,老梁还真不愧是大佬。”笑过之后,陈建国又正色道:“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台积电还有一个人才勘察的部门。”
“嗯,这个部门其实就是我们的实习部门,按照实习生的能力进行评级和归纳。但台积电这边搞的要专业许多。而且梁孟松本身技术领域够全面,所以他看人的眼光也很准。”
苏远山想到梁孟松开出来的那一份清单,轻轻一笑:“我们这一锄头挖下去……怕是要把台积电给挖空了。”
“小企业嘛,挖空就挖空。”陈建国不以为意的一笑。
“不……”苏远山眯着眼,望着眼前的虚空,轻声道:“历史改变了啊,师兄。”
陈建国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便理解起“什么叫做历史改变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