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坏鱼塘

大威旁,乡民分得田地之后,都把土地看成了宝贝,大家茶余饭后聊得最多就是哪家的田地里庄稼长得好,哪家的长得差等等。有相互攀比之心,也有怜悯之情,大家都是在土里刨食的人,根底还是善良的,即便偶有嫉妒心,那也不碍事,毕竟都家长里短的闲话而已。当然也有争强好胜的妇女骂街,所用的词语都与人某些部位有关,简直不能入文。

堂屋里有一张传统的黑色漆面八仙桌,其上摆了两盘肥腊肉、一盘酸菜、一碗辣椒水、一碗豆豉,怕蚊虫在碗里‘来回试探’不卫生,用一张纱布覆盖着,桌子边摆着三个草凳。

石登华去牵着石邦奇的手:“父亲,饭熟了,可以吃了,该吃晚饭了。”石邦奇往反方向拽,“等一下嘛,我又不饿。我想到猪圈看看大黑猪。”

石邦奇妻子张氏把猪草丢进圈里,顺便给跟牛喂了一盆盐巴水,就回到堂屋,见大儿子拉着自家男人过来吃饭,忍不住笑了一下。“登华,你老爹有点返老还童呢?你看,笑得多真。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么开心了。”

“娘,你得对,以前看着他眉毛紧锁,是有点怕人,时候和他都不亲近,现在倒好,他老了我大了,父子关系倒很融洽。”石登华和娘完,就看着父亲:“爹,大黑猪明再看,现在圈里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也要抓紧吃晚饭,不然等一下浪费煤油,我们家灯油少了。快来吃饭。”

“登华,你爹还是有力气呢,你别看他五十多岁了,要是不得疯症,回家犁田打耙肯定没有问题,那你就要轻松一点。”张氏看着儿子和孩他爸。“是啊,我现在拽他都很吃力,不过还是慢慢的靠近饭桌了。”石登华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石邦奇趁儿子和妻子话不注意的时候,用一只手去挠儿子的胳肢窝,石登华哪里受得了痒。

张氏绕过来,也对石邦奇的胳肢窝挠了几下,他忍不住笑,蹦蹦跳跳的,石登华一用力,就把他拉到桌子前,抱着他到草凳上,用力一摁,“父亲,安心吃饭。不要走了,等一下好收拾,我们今干活都累了,好不好?”

张氏把饭碗和快走督石邦奇跟前,石邦奇突然狼吐虎咽起来,几下就把碗里的饭刨空了。石登华:“父亲,你吃慢一点,不要噎着,我们没有人和你抢,来吃一片肉肉。”石登华完从盘里夹着两片肥肉送到父亲嘴巴。

“这个牛屎很香。真香。”石邦奇顾着话,猪油从嘴角留下来,他快速的用衣袖抹干净。“你爹还爱干净呢,不还好,你看你爹的裤脚,全是泥巴,今他去哪里来了?”

“娘,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在路边拦拖拉机进城了吧。我也不准,只要他知道回家就可以了。”石登华给自己夹了一片肥肉大快朵颐,张氏则喜欢吃素菜,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吃肉还是想把好吃的留给儿子还是咋的,她几十年来,每餐都有素菜。

十八岁的石登华嘴角有一些黑毛,这是男饶象征。石邦奇再吃了一碗饭,就打着饱嗝,“给我来一碗迷魂汤。”张氏和石登华都没有明白他迷魂汤是什么,你看我,我看你。张氏盯着石邦奇的眼睛,留意他的眼珠子,“儿子,他的是酸汤。”

“好吧,父亲,我服你了,第一次听。父亲,你和母亲是那个给那个迷魂汤了?”石登华完哈哈大笑。石邦奇似懂非懂的看着母子俩,然后在那用一根稻草剔牙齿。

“我们那时候会有什么迷魂汤,彼此都没有见面,是你爷爷和外公两个是好朋友,就把我介绍来了,闹洞房才知道你父亲还不丑。到时候我给你物色一个好的女孩来好不好?”石登华听到母亲了之后,忍不住喷饭。

“你们笑什么哦?”石邦奇看着儿子,傻里傻气的问。

“父亲,你要有儿媳妇了。”石登华大声对着石邦奇。“儿媳妇是干嘛的?拿来喂猪的?”

“拿来疼的,父亲,就像你疼母亲一样。”石登华看着父亲完,哈哈大笑。

“儿子,快吃饭。不要和你父亲了,饭菜都冷了。”张氏看着儿子,笑着。

“你是我儿子?”石邦奇看着石登华问。“父亲,我肯定是你儿子啊,你都养了几十年,难道还用吗?你看,我鼻子和你一样,都是大鼻子,你看嘴唇,都是丰满肥厚的,生气的时候可以吊油壶那种。你看我眼睛,也和你一样都是双眼皮,我们也比双胞胎区别不了多少,和你,父亲你听我话吗?”

靠在囤箩边已经打呼噜了,石邦奇的瞌睡咋这么大呢?前一分钟还和儿子对话,现在就睡着了,而且还睡熟透了。张氏:“等一下再扶着他睡觉,他等一下估计还要醒。我们抓紧把饭吃完,好收拾。”

读初二就回家务农的石登华,俨然成为了一个大男人,稚气未脱的脸上,在眉毛和鼻骨间,镶嵌这一双大眼,始终坚毅的望着前方。他已经学会吸水烟筒了,每饭后总要咕噜咕噜的吸几口。有时烟丝没有来得及买,烟瘾来了也会用嘴对着吸几下解馋。他喷云吐雾间,石邦奇鼻子却很灵,烟味飘到他的鼻孔,本在打呼噜的他突然睁开眼睛,嗖一下就跳起来,然后坐下,张氏和儿子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是梦游吗?”石登华用手在父亲的脸上来回的晃动几下,见不得反应。“下次你吸烟离他远一点。他估计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老烟枪。不然咋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娘,那我以后注意一点。我知道了。医生都尽量不让他吸烟,他要注意身体。”石登华内疚的看着父亲。

石登华和母亲聊起劲,阁楼上有耗子在大家还是什么,反正响得厉害,都习以为常了。

一只耗子从阁楼上掉下来砸到父亲的脸上,只见石邦奇腾地而起,一个前空翻后,匍匐到对面的门板边,用耳朵贴着听。不用,父亲以为是敌人来了。“你们看到什么没有?给老子一巴掌,突然就不见了。”石邦奇看着张氏,又看着儿子。“你看到什么没有?儿子。”张氏明知故问。

“母亲,没有看到,我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完都哈哈大笑起来。在门板边靠着的石邦奇,突然发火了,“龟儿子,你笑什么笑?老子一枪把你给毙了。”

“父亲我好怕怕,你好凶,我要睡觉了。”石登华站起来,又坐下,看父亲是什么反应。谁知他压根没有看自己。石登华觉得没劲,就坐下来和母亲聊家常。

一只耗子又跳下来,石邦奇看得鬼火冒,“你们聊,我打鬼子去了。”就一路追着耗子跑。堂屋三河地板在他肥大的脚板的冲击下,直接惊吓了楼板下的牛和猪。

“邦奇,你看这是什么?”张氏拿着赶场买的风铃,站在那不停摇晃。石邦奇大步前来,“哟哟,这是什么?这么漂亮,老婆。”张氏开心的以为石邦奇在她漂亮呢。这么多年他们都很少情话了。

谁知他拿到风铃后,“老婆,真漂亮,老婆,真俊。老婆,我们回去睡觉觉了。”见石邦奇搂着风铃靠在门口的稻草堆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吩咐石登华看好自己的父亲,张氏就去灶台边把碗筷洗了。

“登华,明年给你一房媳妇怎么样?和我可以分担一些家务。”张氏一边洗碗一边。

“媳妇要钱啊,我们家也没有什么钱,舅舅家表妹倒是漂亮,不知道愿意嫁给我不?”张氏:“你喜欢你表妹?”

“我是觉得她嫁过来,亲上加亲,彩礼不会要多少,不想让你为我的事情操心。”石登华看着母亲的侧脸。

“你表妹虽然亲上加亲,但是我看他心气高,不知道喜欢我们家不?”张氏看着儿子稚嫩的脸。

“母亲,不是她喜欢我们家不,而是她喜不喜欢我。我才是她要喜欢的人。家里没有钱可以想办法挣咯。”石登华得在理,张氏不停的点头。

全身粘满稻草碎段的石邦奇醒来了,见张氏在那洗碗,就过去从后面搂抱一下。“母亲,我没有看到。”石登华就扯故到大门口乘凉。

石邦奇走到大门口,“你想讨老婆?”“父亲,你这回清楚了?”石登华喜出望外的看着在那呵呵傻笑的父亲问。

石邦奇把风铃丢给了石登华:“拿去睡觉,睡得香。儿子,你没有看到吗?我刚才就睡着了,要不是身上痒,我还在睡觉呢。”“父亲,你知道我是你儿子了?你认识我了?想起我是谁了?嗯?父亲,你啊。”石登华激动的摇动父亲的手臂,“父亲,你看看我。我马上结婚给你抱孙子好不好?父亲。”

“你是谁嘛,抓我干嘛?我哪里得罪你了?我白没有干啥,我就去人家田里抓青蛙了,你看,我的裤腿有泥巴,就是这么来的。”石邦奇半蹲下来捏碎发硬的泥块,只见地面上有很多泥土。

石登华对于父亲健忘已经习以为常,“父亲,你确定到田里抓青蛙?那青蛙长什么样?你能模仿一下吗?”

石邦奇在院坝上跳了几下,动作倒是蛮像的,石登华就纳闷了,他怎么会记得青蛙而自己都忘记得干干净净呢?父亲是不是有选择性失忆?

“登华,登华家娘,你们在家不?”石登华见离自家不到五十米的村里的向伯娘大声喊自己和母亲,“向伯娘,什么事?”

“你爹今到我家鱼塘去,把水都放干了。”向大娘走得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李村长他刚好路过看见的,是他把你父亲拉上来的,不然估计会淹死在鱼塘里。”“向伯娘,实在对不住,你家的鱼我们赔偿。怪不得他刚才抓青蛙,原来是给你家把水放干了。”

“是咯。鱼倒是没有多少,就不赔偿了,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时刻提醒他一下,我是怕他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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