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间界重生第七十八章 尸芋花蕊开,世间无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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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紫已经离开有些时间,湖心亭内的众人也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寒巳和冷殇二人,冷殇靠着红漆柱子,雪白的狐裘披风印衬下,那冰雪一般的人影有些不真实,冰冷的气息环绕在身边,当他沉默的时候,那种遥远的孤寂和淡漠好像根本没有人能够打破。

寒巳姿势不变的坐在椅子上,自王紫走后便一直没动,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严严实实的锁住了眼中的情绪,那‘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总有些压抑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沉闷的压抑越来越浓郁起来,一手握着茶杯,可那英‘挺’的身姿似要生生坐成一个雕塑一样。

沉默一直蔓延着,两人似乎在无声的较量,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沉默一样,许久,却是一声很不和谐的破碎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在看寒巳手中,那茶杯早已变成了一堆碎片。

冷殇眼眸微转,那雪白的瞳孔这才微微有了‘波’动,看向那些碎片,还有寒巳紧握的手,却依旧没有说话。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冷殇,是你把她引导至此的,你想过后果吗?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寒巳‘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穿出,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随着那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而变得稀薄,变得紧绷,寒巳的喉咙也似拉满的弦的弓,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冷上眼眸落在湖面上,寒巳的情绪他感受的清清楚楚,许久才开口:“我会陪着她。”

“嘭”

“陪着有什么用?陪着能改变这一切吗?佛‘门’都入世了人鱼族都又一次出现了影族还在伺机而动六界支柱还是不定时炸弹寒巳,你有本事控制这一切吗?

到底是你有这本事,还是冥王有?还是身为血族之王的九幽?你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吗?谁能阻止那朵‘花’的破坏力?现在怎么办?到了现在说陪着有什么意义?”

寒巳忽然一张震碎了面前的石桌,巨大的声音,满地的狼狈,寒巳却丝毫没有看一眼,猛的站起来,好像那根绷紧了的弓弦瞬间崩断

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寒巳忽然出现在冷上对面,双手抓紧了冷上的狐裘前襟,狠狠的窄道自己面前,低吼着几近咆哮着说道,平日里那双时而单纯时而沉稳的眼中此刻满布猩红,不知道压抑了多久,此时看来,似乎自王紫出现的时候他就一直不对劲。

冷殇的眼中忽然划过冷意,让那双冰雪一般的瞳孔更加无情,在寒巳压抑的盛怒之下,他只缓缓的把手从狐裘内侧的口袋中拿了出来,扣在寒巳的手腕上,那同样透着雪一般的肤‘色’,手指渐渐收紧,能够看到渐渐隆起的青筋。

“现在除了陪着她,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冷殇的声音也无比清晰的说出,只是相比起平日,那声音的温度也似乎更低,几乎一出口就能寒煞人心,同时手腕一震,寒巳的手已经被迫松开了冷殇的衣襟。

冷殇缓缓的整理着自己并没有褶皱的披风,苍白的双手重新放回了披风内。

“你竟然可以这么冷静现在不应该马上给我想办法吗?那朵疯狂的‘花’为什么会又出现?这他妈到底什么意思,它的种子不是已经被熔了吗?为什么魔陨石会呈现给王紫?

那块石头邪‘门’的很,我不相信它是在无中生有,佛‘门’已经动了,那玩意儿看来是真出现了,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魑魅魍魉统统挑在这个时候现身,为什么不早点”

寒巳低吼着说道,看着冷殇那么冷静的样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他的意识丧失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恨可恨为什么他醒来的这么晚?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寒巳竟然有种深深的被捆缚了手脚的感觉,丝毫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眼神‘阴’沉的看着冷殇,紧紧的盯着他,颇有些步步紧‘逼’的意思,似乎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可靠的解决办法似的。(.无弹窗广告)

冷殇却瞥了一眼寒巳,那眼角的淡淡的轻蔑,似乎在轻蔑他此刻如此暴躁一样,口中道:“你也知道,现在该做的是想办法,而不是愚蠢的发脾气。”

寒巳皱眉,他承认他有些失控了,但是也轮不到这个大冰块来轻蔑他,也道:“如果所有的事情都由我经手,我需要过问你吗?”

冷殇没有说道,两人方才的对峙的紧张气氛却是渐渐有些软化,却见冷殇重新靠在柱子上,那张光华的俊颜却是笑了,只是微微有些嘲笑,说道:“给你机会,让你来做,你能不把她扯进来?”

寒巳一顿,被冷殇这句话彻彻底底的说的词穷,他也就是在如此担心紧张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迁怒,他清醒的确实太晚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切进展的如此失控。

只是三千万年而已,六界有过多少个三千万年,哪一次如此惊心动魄?为什么偏偏在王紫出现的时候如此例外?似乎所有魑魅魍魉都在这期间涌了出来,带着深深的恶意渐渐向以王紫为中心的地方包裹

王紫却是完美的化解了四年前影族几乎毁灭的进攻,可那却好像只是一个引线,点燃了它,更多埋伏的连环爆炸却是在那之后

三千年前,寒巳宿雨冷殇,三个创世主,一场荒诞的大战,到底引出了多少不确定?

宿雨竟然是太古那个强大到鬼神莫测的云泽其一,寒巳竟然是死亡之木的元神,冷殇呢……若细细想想君虞的话,冷殇亦有世人所不知道的另外一层身份。

而王紫,一个上天选中的贪狼将星,本该是祸‘乱’六界之星,却在夏筱莲和王胤天的合力之下,如苦行僧一般跋涉在寻找新生的路上,当她终于能够重新回到修真界的时候,却不想也从此踏入了黑‘洞’一般的漩涡。

她几乎继承了宿雨留下的所有能力,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前期少不得冷殇的刻意的指引,她身上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别她那双眼睛注视过的人,即便睡的再沉,也要一个个挣扎着醒过来。

上古四大神兽如此,腾蛇如此,冥王如此,寒巳如此,君虞如此,可在他们醒来的同时,另外一群怪物也不甘寂寞的以同醒来,譬如影族,譬如人鱼族。

寒巳怪冷殇把王紫扯了进来,可是若现在一切回到远点,谁会知道那个消瘦的人影将会是他们所有人心中抹不去的朱砂?灼热,耀眼……

如果易位而处,寒巳,他会怎么做?王紫,这个如今念一遍都叫他溢满思念的名字,他会拿她怎么办?

寒巳忽然一脚踢上一把椅子,那椅子在本就‘浪’迹的地面上连连摇晃,发出阵阵满含暴躁的碰撞声,待它刚刚停稳,寒巳重重的坐了上去,那双深邃的眼睛沉的好像夜空,那里的压抑也好像聚集了无数乌云,若是一般人看上一眼,定然呼吸都难以正常。

寒巳那双‘阴’沉的双眼落在湖面上,双‘腿’有些暴躁而盲目的搭在凉亭的围栏上,半晌,却听他道:“我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我只是不能让她有事,否则,我还醒来干什么……”

这话说完,寒巳那压抑而‘混’‘乱’的气息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一只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稳健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好像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或的这么有力,他知道疼,知道喜,知道期待,知道思念,更知道……爱。

承认这件事情并不难,可他想要守护她的时候,才发现从来无所不能的他,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他知道害怕了,因为他心尖上的‘女’子,只要有一点点的变数都会让他寝食难安。

冷殇忽然看向了寒巳,那双冰冷的双眸却渐渐‘波’动起来,那里面的神‘色’不断的变化着,寒巳是个干脆的人,这他很久以前就了解,要不然在三千万年前,在那种只有一个人能活的情况下,冷殇想都没想的把他推了出去。

他相信他能料理好之后的事情,他更不怕这三千万年甚至更久的沉睡,可在感情上,他竟也同样如此,也许在他把那簇暗淡的魂线‘交’给王紫的时候,寒巳便已经是王紫的,人是,心是。

莫名的,心中有种针刺般的疼,冷殇那双雪白的瞳孔更加飘渺,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高挑纤瘦的背影,那头瀑布一般的柔软的长发,她身上一切明明那么熟悉,可他却只自虐一般在她不远不近的身后看着,看着看着,竟然也会习惯了,习惯了不靠近,不讲明。

寒巳的洒脱好像在炙烤他的犹疑,呼吸间似乎也疼了起来,他……或许只是不敢靠近,因为寒巳说对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让王紫安然无虞,所以他只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筹谋,他想,这样他可以更冷静,否则一旦靠近了那个毒‘药’一般的‘女’子,他会失控,一切冷静都化为乌有。

“冷殇,你怕死吗,我怕吗,冥王怕吗,九幽怕吗,青龙怕吗,白虎怕吗?可笑,都是死跟不死没什么分别的人,还有什么怕不怕?我们都可以死,唯独她不可以,你明白吗?她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寒巳又道,那声音很低,近乎呢喃的语调,却如刀剑一般,一字一句的将那话刻进人的心里,寒巳回头,眼神迎向冷殇,两人一时无言,半晌,寒巳才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道:

“‘混’沌石会保护她,可我不能把她‘交’给‘混’沌石,我不会忘了那朵‘花’曾经撕碎了上古的秩序,我不能让王紫有机会跟它面对面,即便是沉睡,那么痛苦的事情我不能承受,也舍不得让她承受,在那之前,我必须先去会会那朵‘花’,它的还没有完全长成,或许我可以……吞了它。”

“你疯了”

听了寒巳的话,冷殇那平整的眉头忽然皱起,不赞同的低喝声响起,显然是不赞同寒巳的想法,那双雪白的瞳孔当中第一次出现压迫,似乎在用自己的气势告诉寒巳他的坚决,让他马上收回这样的想法。

“我清醒的很,这段时间她会忙于界面大阵,不会有时间分心,我就趁着这段时间去,今天王紫一去找慧远,佛‘门’也会理清所有的事情,也许现在已经知道了,采取行动也必然是这两天的事情。

慧远不会让王紫的涉险的,那朵‘花’一旦开了,就没有杀死的可能,这个世界上能消化她能量的人就只有我,有佛‘门’协助我,吞噬那朵‘花’也不是没可能,只是……”

寒巳却好不退让,反而上前一步,两个‘挺’拔的身影再一次对立,那种渐渐紧张的氛围让这个饱受摧残的凉亭忽冷忽热。

“不可能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告诉王紫那朵‘花’的来历。”

不等寒巳再说完,冷殇便沉声打断,眉头锁的越来越紧,寒巳看着冷殇,好想在给彼此重新考虑的时间,半晌,却听寒巳说道:

“如果你够冷静,就该知道我现在说的是最合适的办法。”

“我很冷静,所以我也很清楚,若是你吞了那朵‘花’,你跟你的本体,身为天地八灵根之一,若侥幸不毁,也要‘花’费至少几亿年的时间去消化它。”

冷殇沉声道,死亡之木是天地灵根,它的存在有巩固天和的本职,若是死亡之木根那朵‘花’同归于尽了,少了死亡之木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混’‘乱’也不可预知。

可若是几亿年的沉睡,王紫迟早要知道,她又怎么会接受?寒巳在为王紫着想,可他这么知道王紫怎么想?他了解王紫,她宁愿自己去尝试,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她在意的人独自承担,这便是她的情吧。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死的,至于沉睡,哪用得了那么久?我知道她等我,一定会尽快醒来的。”

寒巳哼了一声说道,死,他必然不会,沉睡却有些勉强了,可他敢肯定,他一定会用尽力气醒来,一定一定,寒巳笑的不屑而自信,不屑的是对那朵‘花’,自信是对自己。

“佛‘门’也许有办法……”冷殇说道。

“你也说了也许,如果佛‘门’真的有办法,那个已经消失的种子也不会再出现了,大冰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干脆一点好吗,不就是吞一朵‘花’,虽然不美味,但我也不至于消化不了。

六界连夜也快了,还有很多事情必须渡过去,那时才是王紫最艰难的时候,还有王胤天,这件事情必须我来,只是我需要君虞的帮助,我知道你能联系到他,帮我叫来。”

寒巳说道,看向冷殇的眼神也带着些不耐烦的催促,好像若是冷殇再不同意,他可真没耐心继续劝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一副已经决定的表情。

冷殇看着寒巳,半晌都没有说话,不管是出于朋友的情谊,还是站在王紫的角度想,他都不认为寒巳这是个好主意,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他却不能不自‘私’的承认,要解决了那朵‘花’,只有寒巳能做到。

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忽然,空气微微‘波’动,两人眼神一转,却见湖心亭内,多了两个先后出现的身影,先来的是冥王,后来的是九幽。

“我跟你去。”冥王缓缓道,眼神看着寒巳,瞧他的样子,却是知道寒巳和冷殇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而这话也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赞同寒巳的提议的。

“你可帮不了我。”寒巳懒懒道,似乎不领冥王的情。

冥王垂眸,转了转了指间那枚墨绿‘色’的戒指,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能保你不死。”

“我自己也能。”

寒巳说道,却是不愿低头,事实上他很清楚,以冥王的本事,加之他几乎与冥水之眼已为一体,他确实有逆天的能力,即便局面失控的,他从中捞出他的元神也不难。

可死亡之木选冥界做了栖息地,他也掌握着冥界至关重要的命脉,只是他与冥王这个冥界真正的主人却没有几次‘交’流,各自各自的权力,却谁都不曾干涉过谁。

直到王紫的出现,让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交’叉,王紫先遇到冥王,先爱上冥王,这样的事实让他觉得输给了他,所以在关乎王紫的事情上,他才不想接受冥王的好意。

“要么别去,要么我跟你去,我是为了她,你不用自作多情。”

冥王看了看寒巳,缓缓的说道,王紫定然不会接受寒巳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他能做的是保证冥王不死,最起码能够给王紫留下希望。

寒巳这一次却没有说话,他不确定自己在王紫的心里有多种的分量,但他应该高兴冥王如此看中他吗?半晌,寒巳说道:

“要先告诉王紫我们去哪里了,这得由你来说,你这家伙即便满嘴瞎话她也会当真。”

这话难免有些酸味儿,算是默默的同意了让冥王一块跟他去,也算承了这个情,只是他也是为了王紫只是他根王紫之间有着契约,这才刚回来就离开定然有些说不通。

可要是冥王来说就不同了,在他的事情上,王紫似乎更愿意听冥王的而不是他的,反正在王紫面前扯谎他也不愿意,不如一并丢给冥王去做。

冥王没说说话,似乎已经默许了,冷殇却闭了闭眼睛,似乎也打消了在劝寒巳的想法,只有九幽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愈发幽深,这时才道:

“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朵‘花’到底意味着什么?它在人鱼族吗?”

虽然前后都听的差不多,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那朵‘花’到底有什么样的可怕之处,会让寒巳他们如此忌惮,它又是怎么威胁到小公主的,这一点才是他最关心的,除了寒巳要采取行动外,他也必须马上知道他该如何保护小公主。

思及此,九幽周身的气息有些暗沉,好像带起了某种晦涩的血腥味,压的人穿不过气,寒巳抬头看了看九幽,眉头皱了皱,半晌松开,似乎回想了一下才说道:

“如果非要说它代表着什么,只能说是末日了,那朵‘花’名叫尸芋,这六界还能认出这‘花’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一百,而这百人之中,也许有一半以上都是佛‘门’中人,至于世人对它的印象尸芋‘花’蕊开,世间无人气。”

寒巳说完,嘴角轻扯,感觉这世上的事情真是作‘弄’人,在他想守护一个人的时候偏偏要有这样的意外,如果放在三千万年前,即便来十朵尸芋,他若想吞,定然也不会这么犹疑。

“这‘花’的种子看来是落在了人鱼族,它已经在开了。”很快,寒巳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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