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一片黑暗中疾驰,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呼啸的风声。两个高中女生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的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堀弥美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小泽绘里奈地嘴巴,一只手按在自己嘴上,她想起了某个传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泽绘里奈不知道是理解了她的意思还是被吓瘫了,同样没有尖叫出声,那个小女孩就一直在门外垂着头站着,像是打不开那道本该自动感应的推拉门,眼角和嘴巴向下流淌着血。
堀弥美在心中不停地祈祷,从上帝到伊邪那岐,她都哀求了一遍,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了,全身因为恐惧而变得冰冷起来,像是被冻住的人偶,连关节都僵硬的像是没有上油的发条。
小泽绘里奈的瞳孔已经快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的光芒正在逐渐消退下去,她感觉视线里的东西正在逐渐染上黑边,意识也开始迷蒙过去,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挥作用,她快要倒下去了。
车厢一如既往地摇晃着,顶灯开始有些闪烁,堀弥美用尽全力拉住已经瘫软的好友,牙齿紧紧地咬合着,有血迹从牙龈中渗出来。不能昏过去,昏过去绝对就死定了,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才能活下来,但是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不然绘里奈和自己都将死在这辆列车上,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的死亡是最可怕的,她们的家长会为了无故失踪的女儿终日以泪洗面,说不定还会全国到处去找,那种连累到家人的可怕后果,是她一个接受了十几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教育的高中女孩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车体突然一震,旁边车厢的车顶上好像落下了什么庞然大物,发出可怖的嘶吼声,它的节肢一类的东西敲打在列车的外表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和塑料被撕碎的噪声。一时间车厢上方像是响起了雷霆,连风声都被掩盖了下去,它甚至移动到了堀弥美上方的车顶上,刮擦着油漆,车顶有些地方被压得凹陷进来。
另一边的小女孩也看着车顶,流露出几分怨毒和畏惧交加的神色来,被缝住微微抽动,发出磨牙的声音,但堀弥美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随时会被破开的车顶吸引住了,完全关注不到小女孩的动静。
那恐怖的声响在几分钟后渐渐平歇,就在堀弥美以为危机暂时已经过去的时候,车顶的紧急逃生通道被暴力撕开,浓稠的黑血霎时间就流淌下来,溅到了两人的衣服上。
小泽绘里奈已经晕了过去,堀弥美则是再也绷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外面的小女孩并没有冲进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淌血的紧急出口外无边的黑暗。
一个纤细的东西跳了下来,浑身包裹在血液里,发出低声地吼叫。它看见了一旁的堀弥美和她怀里不愿意放开的小泽绘里奈,扬起了触手状的长条物体,上面不停地滴落着黑红的污血。堀弥美闭上了眼睛,鬓发都被眼泪浸湿透了,她想自己终于要死了,希望能快一点,她不想太痛苦。
“呃,啊,呸......”怪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它似乎在清理口腔,是为了更好的食用她们吗?
“...啊,那个,你们没受伤吧?别担心,我是个人类。”怪物好不容易吐干净了嘴里的秽物,用一种恶心的够呛的语气向堀弥美发问,用的是标准的关东腔。
堀弥美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细细打量,才发现这全身包裹着血液和黏液的“怪物”竟然是一个男人,那所谓的长条形触手被他用力甩了两下,露出黑色的刀身来,那竟然是被他单手持着的一柄太刀,之前上面布满了恶心的体液所以堀弥美完全没有看出来。
男人全身都笼罩在这些散发异味的液体里,堀弥美想着要是她可能会想自杀了事,实在是太恶心了,像是在血池里滚了一圈。
陆谦也很无奈,他事先也不知道车顶上那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大虫子竟然会爆浆,还全是变质的血,猝不及防之下他被糊了一身加一嘴,差点给咽下去,好在他对身体的控制力远超普通人,才克制住了那生理本能一般的反应。如果真的咽下去了,他非当场吐到肌肉痉挛不可,饶是如此嘴里的异味也给他恶心坏了。
他摸了半天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不怎么干净的对讲机:“一号回报,我找到第一个了。”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因为脸上太脏了堀弥美也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表情,他只是把对讲机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向着小女孩走过去。小女孩那淌血的眼睛里流露出畏惧的神色,门随着陆谦的靠近自动感应打开,陆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小女孩,扬起了手中的太刀。
下一刻,小女孩人头落地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陆谦只是把太刀扛在了肩上,蹲下来语气柔和地说:“小妹妹,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堀弥美一时几乎要以为自己跑错了片场,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蹲下来的男人和小女孩,车顶上还是不断有血滴落下来。她只想拉着男人的衣领质问他,因为她觉得这男人多半有高度近视。
大哥,您觉得您面前那个全身滴血的玩意像个人吗?虽然你自己现在也不太像人,但你是不是有点太心大了?我是没有你面前那个小别致长得更像人吗你去安慰她?你是不怕死还是觉得人生太漫长了需要有人,不,有鬼给你停供一条捷径?
如果陆谦能听到这妹子的心声,想来会盛赞这妹子不去担任吐槽役实在是可惜,这都快压上韵了。
小女孩看了看陆谦“和善”的面庞和他肩上那柄彷佛能吞噬光线的太刀刀刃,怯怯地伸出了手,搭在陆谦另一侧的肩头上。
瞬时间,陆谦身上九成的污血沿着那苍白的手掌涌入了小女孩的体内,直到有些浸在衣服里的实在是吸不出来了为止。小女孩垂下手臂,猩红的血线顺着指尖滴落,像是雪地上留下的浅浅红线,她本身的皮肤苍白得惊人。
陆谦感觉干爽了许多,对着面前的小女孩露出一个笑容,牵起她的手往堀弥美的方向走过去,那一瞬间,堀弥美和小女孩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惊恐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