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白水县,带着几分凉意,清风徐徐,让熊熊燃烧的篝火飞扬,一些火星被吹散。
“都说说吧,咋把雷牙镇攻破咧。”
李莽盘腿而坐,冷峻的眼眸环视眼前众将,“直娘贼的,老子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整镇的人落草为寇的。
从第二标奉命杀进白水县,也打下不少乡或镇,除掉不少作恶多端者,像雷牙镇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
“标总,要不用震天雷吧。”
蹲着的萧玉虎,捡起地上的石块,皱眉道:“谁都没想到雷牙镇这边,居然藏着数门火炮啊,白天的那一战,要不是额们反应的快,雷牙镇的那帮匪寇操控火炮不熟练,恐额们第二标损失不小啊。”
“就是咧,用震天雷吧。”
第二标第一营营总紧随其后道:“要是硬扛的话,额们就算能杀进雷牙镇,只怕死的弟兄不会少。
额们想杀到白水县城去,这雷牙镇就必须拿下,不然先前额们打下的乡或镇,就没办法连成一片。”
相较于马铁山所领第一标,在白水县以西没有遭遇顽强反抗,李莽所领的第二标,在白水县以东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了。
从沿着洛水一路北上,就遭遇数股大小不一的匪寇势力,不少都是流窜的流民聚集起的队伍。
这一路杀到雷牙镇,李莽头都快大了。
过去在蒲城县那边,虽说经历不少战事,可更多的是清剿各处的恶霸,这些群体都聚集在固定的地方。
可是杀进白水县就不同了。
遭遇到的那些匪寇势力吧,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地方,就算李莽率部杀到他们的暂居地域,为首的那些匪寇头子,瞧见杀来的人规模过大,领着麾下匪寇就逃窜了。
这也使得李莽每攻克一处乡或镇,留守驻扎的勇锐规模,都要比马铁山这边要多的多,毕竟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方,总不能再叫这些匪寇势力占了吧?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李莽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咬牙切齿道:“本想着多留些震天雷,与第一标汇合后攻打白水县城用,没想到在这雷牙镇崩到牙了,直娘贼的,别叫老子抓住他们,抓住后一个不留全杀了!”
“标总,其实没必要这般生气。”
萧玉虎出言宽慰道:“当初靖武带着会长的军令,来找额们时不就强调过嘛,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民情。
让额们不要拿着在蒲城县的民情,去在白水县这边进行对比。
这几年来,不止额们蒲城县遭遇灾情,别的地方也在遭遇灾害,所遇碰到些匪寇也是正常的事情。”
“额明白你所咧这些。”
李莽皱眉道:“额就是不想叫第二标出丑,要是让会长知道,额们在雷牙镇遇到的事情,只怕会瞧不起额们啊。”
一句话,让在场的众将校都低下脑袋。
是啊。
当初在蒲城县时,他们一个个跟随在萧靖生麾下,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从容不迫的解决了。
就算是奉命离开蒲城县城,前去蒲城县各处进行清剿,也没有遭遇什么顽强抵抗,一切都很是顺利。
可唯独到了白水县这边,期间遇到不少匪寇势力,叫他们的进展有些缓慢,这也让众人的心底有些不爽。
说起来马铁山所领第一标,要比李莽所领第二标幸运不少。
虽说同处在白水县。
虽说干着一样的事。
然而白水县治下的情况,却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
“行咧,不想这些事情了。”
李莽挠挠头,烦躁的站起身,看着眼前众将,“都下去准备吧,明天攻打雷牙镇,骁勇营打头阵,拿震天雷轰他娘的,老子就不相信了,这么多乡或镇额们都打下来了,区区一个雷牙镇,额们还打不下来。”
“喏!”
众将轰然应诺道。
现阶段秦军麾下所辖各标,仍处于一个初聚阶段,多数将校对于打仗,也仅仅只是有了概念罢了。
在县域展开的低烈度战事,他们是能够应对的,不过战争烈度得到提升,或遭遇的强敌规模较大,那么就会遇到门槛。
一群由底层群体组建的军队,且绝大多数的各级将校都是文盲,过去从没有接触过战事或兵书,想要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实现彻底蜕变,这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萧靖生恰恰是知晓这一点,所以攻略白水县一战,才会选择让马铁山、李莽独自带兵,对白水县展开联合围剿。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会。
道理很简单。
唯有自己的亲身经历,特别是栽下跟头,那才会吸取教训,才会总结成长,这就是人的本性。
对于萧靖生来讲,以最快的时间夺取蒲城、白水、澄城三县,构建起农会的第一块较大纵深根据地,待到这一构想有效落实后,他就要对秦军进行调整,确保他担心的那些隐患能够解决掉。
一支百战百胜的强军,必须要懂得如何打仗,如何操练,如何思考,如何总结,如何学习,否则是不可能一支打胜仗的。
“这次杀进白水县,额算是明白会长的苦心了。”
李莽挎刀前行着,巡视着临设驻地各处,对身旁的萧玉虎说道:“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要是没有丝毫警觉,万一让人偷了营,特别是在黑夜下,那就等着被人击溃吧。”
“是啊。”
萧玉虎感慨道:“特别是各营的协同作战,这真是很重要的事情,倘若先前那次攻打雷牙镇,咱第二标麾下各营没有做到这一点,只怕伤亡不小啊。”
“说起来,额们还要感谢先前遇到的那些匪寇。”
李莽双眼微眯道:“要不是遇到他们,额们还真没有这种警觉,过去跟着会长去攻打各处,额们都不要想太多。
会长叫额们干甚,额们就干谁。
现在呢。
额们领着第二标的弟兄们,杀到这白水县境内,甚事都要自己拿主意,这种感觉真的是挺难的。”
时下的李莽也好,萧玉虎也罢,亦或者第二标其他各级将校,和初来白水县时相比,已然有不小的改变。
别看只是短短十几日,可是改变就是在这等不经意间。
“这或许就是会长想要的吧。”
萧玉虎咧嘴笑道:“标总,你还记得会长先前说的吗?一个蒲城县,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那额们是不是可以想到,眼下攻打的白水县,或许也只是个开始。
额们既然选择反抗这条路,那跟官府就算不死不休了,打下的地盘越多,今后额们的处境就越好。
如果是一个县,一个县的打,且每到一个地方,都叫会长领着额们一起上,那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这事额也想过。”
李莽嘴角微扬道:“只怕今后额们啊,要单独领着麾下勇锐,沿着会长指明的地方去攻打。
甚至在额心中就想啊,甚时候额们能在会长的指挥下,去攻打西安府去?额先前可是听游商说过,西安府城大的很咧。”
说到这里,李莽眸中掠过精芒。
尽管他没有离开过蒲城县,可是对西安府城却有着幻想。
甚至李莽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住在西安府城的人,每天的日子究竟是怎样过的。
“这还真说不准啊。”
萧玉虎眼前一亮道:“要是有一天,额们能杀进西安府城,那额们算是扬眉吐气了,那时额们的好日子才算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