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一天就睡3个时辰,真的能受得了?”
萧靖武端着饭菜,来到草棚这边,看着忙碌的萧靖生,面露忧色道:“哪怕是多睡1个时辰,这难道也不行……”
“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少睡些觉不碍事,我还年轻。”
萧靖生头也不抬,边写着东西,边说道:“老二啊,我现在只觉得时间不够用,眼下蒲城县不尽快梳理好,等到马铁山他们夺取白水县,我如何能放心去白水县?
何况华州、同州等地,甚至是西安府,是否知晓这边的情况,这是谁都说不好的。
倘若他们调遣各地兵马,要对我们展开进剿,不把地方安稳下来,如何跟他们展开对峙呢?”
没有可靠的情报渠道,现在萧靖生对外界的情况,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趋势,都是不清楚的。
尽管此前谴派一批群体,赶赴西安府、延安府、庆阳府、汉中府等地,设法到特定的地域站稳脚跟,可现在这些人还不能用。
甚至有不少的人,只怕都还没赶到目的地。
比如去汉中府的萧靖云。
这是萧靖生今后所谋战略的重要一环。
萧靖生也不想这般压榨自己,可是没办法,麾下能用的人才太少,他必须要顶上才行。
“哥,你先吃些东西吧。”
萧靖武将所端饭菜放下,“你从县衙来到驻地这边,就一直在操练教导总队,连口水都没有喝……”
“稍等,我马上写好了。”
萧靖生奋笔直书着,“这两天,我把涉及到监察的事宜,都详细写了下来,你可以先看看,好好琢磨琢磨。
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这样效率更快些,毕竟我有不少事情要做,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从巡察完蒲城县治下回归,进一步细化所辖构架,萧靖生比先前更忙了,他必须要分秒必争。
蒲城县早一日步入正轨,萧靖生就多一分信心。
“终于写好了。”
在最后一个字写完,萧靖生放下毛笔,露出笑意,揉着发酸的手腕站起身,“老二,你先去看看吧,我先吃饭。”
“好。”
萧靖武忙点头应道。
“集结!!!”
一道怒吼声打破夜幕的寂静,吃过饭、短暂休息的教导总队上下,一个个都从各处跑到校场。
扫盲识字开始了。
拿起黑陶碗,准备喝水的萧靖生,听到这声怒吼,就知道那些将校和勇锐,要开始接受扫盲了。
快些成长出一批人才吧。
一口饮尽放凉的水,萧靖生心里轻叹一声,现在所辖的地盘小,靠他自己顶着还行,可真要等所辖地盘不断扩大,他是真顶不住。
构建蒲城、白水、澄城三县根据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想要在动荡的陕西,能够做到屹立不倒,就必须掌握更多地盘才行。
有了战略纵深,才有发展的可能。
更别提地方的治理和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倘若进剿的明军,动辄就直接威逼蒲城县等地,人心惶惶之下,还谈什么发展?
“进行新的课程前,老夫先抽查一下,看看前夜教的,你们都记住没有。”
“天地玄黄,前夜就教你四个字,你都能忘记三个,你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
“你他娘的……”
“闭嘴!滚去领3军棍!居然敢顶撞授业老师!”
当萧靖生拿着一块窝头,走出草棚,看着校场上聚集的诸多人堆,听到一些传来的声响,苦笑着摇起头来。
凉风吹来。
萧靖生嚼着窝头,抬头望向繁繁星空,这种别样的感受,唯有他自己最清楚,还是要慢慢来啊。
可是别人会给他这个时间吗?
到了八月底的蒲城,夜间开始变得更冷。
小冰河时期的气候,就是这样。
想到之后要面对的隆冬,萧靖生也要想如何解决御寒之事,毕竟对绝大多数群体来讲,他们没有能御寒的衣衫。
当萧靖生思索这些时,相隔百余里外的华州,却呈现另一种境遇。
“你说什么?”
华州衙署的正堂,沈骘忠难以置信的看向孙鹤芝,“州府派去蒲城县的人,连外围的乡镇都进不去?”
“是啊知州。”
孙鹤芝神情踌躇道:“下官先前就怕派去的人,会被那里的暴民逮捕,特意派了几批夜不收。
可一路赶去蒲城县,想从东西卤池一带潜进去,可那里的叛民,把守着去往蒲城县城的各个路口,根本就进不去。”
“这……”
知晓这等消息的沈骘忠,惊疑的坐在官椅上,这是他先前从没有想到的。
在沈骘忠的固有思维下。
一帮叛民,就算真夺取蒲城县城,那对治下各地的守备,肯定是松懈的。
毕竟他们能懂什么?
“不过此去蒲城县,也并非没有收获。”
见沈骘忠脸色不对,孙鹤芝忙说道:“下官派去的那几批夜不收,有一个从富平县绕道,想要偷潜进蒲城县。
虽说此事没有成,可却也得知一个消息,同州所辖的白水县,似乎也出现叛乱了。
还有一个夜不收想渡过洛水,取道同州潜进蒲城县,还没赶到地方,就打探到澄城县也出现叛乱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沈骘忠双眸微张,有些不敢相信这等事情。
如果说此事是真的,那同州方面,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然而下一刻。
沈骘忠却想到了什么。
先前从他们华州和华阴两地,驱赶进同州的流民群体,使得同州知州他们,赶赴到朝邑一带。
难道是受驱赶流民的影响,让同州方面无暇他顾?
“知州,知州……”
嗯?
被孙鹤芝接连呼喊,沈骘忠回过神来。
“其实现在这等境遇,比我们更着急的该是同州那边。”
孙鹤芝向前探探身,看向沈骘忠说道:“白水和蒲城两县皆出现叛乱,要是同州方面没任何反应,哪怕此后真叫西安府城知晓,我们也能进行推诿不是?”
对啊。
听到这里的沈骘忠,眼前一亮,内心变得激动起来。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些。
如果华州治下的事情,到最后实在隐瞒不了,那就把同州推上去,有他们在前面顶着,那就算日后真要追责,火也烧不到他头上。
何况他们华州这边,也是有苦衷的啊,你们西安府城这边,不断驱赶流民群体过来,知州府这边也是要兼顾的啊。
“白水和澄城两县的事情,要尽快传递到同州那边去。”
想到这里的沈骘忠,伸手示意道:“先叫同州这边,把他们的事情解决,一旦同州有所反应,我们就审时度势决定是否调遣军队,围剿蒲城县的那帮叛民。
眼下华阴那边,还有不少流民滞留,陈通判已经赶赴该地处置,只要同州有所行动,对朝邑一带有所疏忽,就调遣兵卒驱赶流民,只要把这批流民驱赶走,到时我们就能顺势北上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大明的官场之中,盛行着相互推诿的风气,只要是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就先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生怕引火上身。
大明官场上奉行一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做事就不做事,毕竟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与其到时吃力不讨好,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特别是在陕西这边,就表现得更为凸显了。
毕竟从万历朝后期开始,陕西治下的灾情就没消停过,旱灾,雪灾,地震,蝗灾等,就像是换着花样一般,交替在陕西各地出现,这也使得不少地方的秩序,早就逐步的崩坏掉了。
与其想着怎样做事,倒不如趁着机会,多捞些银子的好。
“知州,下官倒是想到个绝佳办法。”
孙鹤芝上前笑道:“咱们现在就等同州这边,只要他们有所行动,就先把滞留华阴的流民赶走。
待到此事结束后,就等澄城县那边的叛乱,同州方面何时镇压下来,只要镇压下来,我们就即刻谴派兵卒,杀到蒲城县去,传出府城与华州合剿的消息,然后驱赶蒲城县的叛民,将他们赶到澄城县治下……”
此计可行啊。
沈骘忠的脸上露出笑容。
如果说真能实现的话,那华州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将沦陷的蒲城县夺取回来,到时同州这边的烂摊子,一旦传到府城那边,那华州反而成了典型。
这样非但不会被追责,相反还会有称赞啊。
“孙同知,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沈骘忠想了想,伸手对孙鹤芝说道:“到时平叛蒲城叛乱有你一份功,我们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待到此事结束后,本官会帮你向上言说一二的。”
“下官遵命。”
孙鹤芝当即作揖应道。
华州上下都知道,他们的知州沈骘忠有几位同年在朝为官,要是能攀上这层关系,那今后必然能飞黄腾达。
只是人脉这种关系,倘若绝对靠谱的话,那沈骘忠如何能待在华州这边没有动静。
官场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只是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心底始终抱有侥幸心理,恰恰是这个侥幸心理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