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秦腔开唱

“都快去鼓楼啊,那里搭建起戏台了,要是去晚了,就没位置能看戏了。”

“这是出甚事了?”

“不清楚啊?”

“你们听说了吗?农会这边请了戏班,说是要连唱十天大戏,不说了,额要赶紧过去了。”

“甚?竟有这样的好事?那额可要去瞧瞧。”

“都抓点紧啊,额们去听戏……”

蒲城县城的大街小巷上,聚集着不少人群,他们吵闹着朝鼓楼赶去,连日来被封在县城内,早就让各个群体心生怨气。

被迫剥夺自由的权利,处在这等灾年下,一家老小的生计要保证,短时间内还行,时间长了,矛盾随之就会滋生。

“都别挤!”

“排好队!”

“后面的!”

“看着点!”

空旷的鼓楼一带,齐聚着大批的勇锐,他们组成一道道人墙,拦住汇聚而来的人群,所属将校则负责维持秩序。

“可生,你们第四标抽调的勇锐,一定要负责维持好现场秩序。”

萧靖生垂手而立,看着有序进场的人群,神情严肃道:“这么多的人齐聚鼓楼一带,如果出现任何骚乱,必然会发生意外,你这几日就待在此处,别出现任何差错。”

“会长放心,末将会负责好的。”

萧可生重重的点头应道。

对于县城内的各个群体,可能滋生出的怨气,萧靖生是清楚的,人是群居性的,可是被限制在某个特定的区域,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会生出怨气,倘若不能有效进行疏导,定会因一些事情而做出失控之举。

当前蒲城县城内的梳理,算是都稳步推进之中,只要再坚持数日,县城这边就能解除封禁了。

毕竟蒲城县治下各地,皆被农会控制起来,后续只要对特定群体进行监视,其他群体都能安然待在蒲城县境内。

蒲城县的读书人、小地主、小商人等群体,都是要逐步进行争取的,毕竟治理一个地方,缺少哪个群体都是不完整的。

“会长,眼下咱们农会的差事众多,您为何还要让齐家班的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唱戏?还是连唱十天?”

看着不断进场的群体,吵闹声渐渐大了起来,萧可生犹豫再三,讲出心中的顾虑。

“就算是唱戏吧,也应该先唱给秦军所辖各标勇锐吧,毕竟当初夺取蒲城县城,他们都是付出辛劳的,何况不少弟兄都惨死……”

“可生啊,我们眼前做的事情,是一条没有任何退路的路,恰恰是农会的差事多,才越要这样做,你知道为何吗?”

迎着萧可生的注视,萧靖生神情严肃道:“我们要叫更多的人,能真正知晓农会到底是个啥,只有让他们从心底接纳我们,那今后不管面对任何危局,都是能从容面对的。

我当然知道秦军所辖各标勇锐,包括辅兵标的辅兵,过去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些我都在心里记着。

等到蒲城县城的大戏唱完,我就会组织农会所辖戏班,到各标麾下唱大戏,叫各标的勇锐都能听到。”

娱乐攻势如果能运用得当,这是能发挥奇效的,特别是在当下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不管是什么群体,都喜欢接受新鲜事物。

唱戏,听戏。

这是比较常见的一种娱乐形式。

对于底层群体而言,平日里他们忙于劳作,且不说有没有时间,就算是有时间,也绝不会掏银子去听戏。

如何让长年累月待在某地的底层群体,能够知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通过何种方式去打开他们的眼界。

这是萧靖生必须要做的事情。

否则统领着一群文盲,想要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既要对内求发展,对外求生存,这是很困难的事情。

唯有做到思想上的解放,很多难办的事情,才有可能逐步打开局面。

累世传承下来的宗法制,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说就能化解的。

更不是创设一个基层政权体系,就能把此事妥善解决的。

要知道在后世,依旧存在这种东西。

萧靖生也知道存在即真理,然他不想因为一个宗法制,就让他谋划的部署,演变成无根浮萍。

“要说占了县城的农会,就是好啊,居然还特意请来戏班,给额们听大戏。”

“就是说啊,不知道要唱甚戏啊,额还没听过戏呢,这不是地主老爷们,才能听到的吗?”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额不就成地主老爷了?”

“快看,额好像看到戏台后的人咧。”

“开始了,开始了……”

齐聚在鼓楼的人群很热闹,不少人探着脑袋张望,他们内心期待的议论着,对于多数人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戏。

随着一阵器乐声响起,人群沸腾了,过了没多久,议论的声音没了,一些说话声音很大的人,都被瞪眼呵斥。

秦腔的发展历史悠久,起源于西周,因为在早期演出时,常用枣木棒子敲击伴奏,故而又称梆子腔,秦腔的表演朴实、粗狂、豪放、富有夸张性、技巧丰富、生活气息浓厚,符合西北本土群体的特性。

唱吧。

负手而立的萧靖生,扫视着眼前聚集的人群,看向戏台上卖力演唱的众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萧靖生很期待秦腔能够迎来新生。

符合底层群体的娱乐方式,一旦能够变得丰富起来,这将演变成一把利剑,劈开束缚在他们身上的樊笼。

秦腔只是一个开始。

萧靖生今后还要从更多的领域,逐步扶持起一批群体,让他们沿着自己主导的思潮,创作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唯有做到思想解放,才能促成真正的解放。

“会长,匠户营遇到些问题。”

就在此时,一人匆匆跑来,瞧见萧靖生后,略显气喘的说道。

“走,去看看。”

萧靖生伸手道。

想打破旧秩序,重塑起新秩序,期间的过渡显得尤为重要,倘若有任何一环,出现任何问题,而不能及时的解决或疏导,一旦堆积起来,假以时日,必然会演变成大麻烦。

现在对于萧靖生来讲,他要做的就是解决问题,梳理秩序,夺取一个蒲城县,这不值得他骄傲或自满,倘若这样就有所懈怠的话,那今后面临的局势一旦恶化,想要突出重围,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这些都是额们传家的本事,向来都是传男不传女,更别提传授给徒弟了,当初萧老爷可没提到此事啊。”

“就是说啊,倘若传家的本事,都传授给外人的话,那额们今后咋办?额们的子孙咋办啊?”

“要是这样的话,那额就不在匠户营做工了。”

“萧老爷在哪里?额要见萧老爷,额想要问问萧老爷,这到底是甚规矩嘛……”

铳炮工坊内,一些情绪激动的铳炮匠,站在萧广生的的面前,对他们知晓的事情,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面对这样的情况,萧广生解释了很多,甚至言明了匠户营的规矩,可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说的。

在这些铳炮匠的心里,他们不相信眼前的萧广生,他们只认萧靖生,毕竟当初聚拢他们的是萧靖生,夺取蒲城县城的是萧靖生,在过去的交流中,他们心底潜移默化间已经信任萧靖生了。

眼下涉及到他们关心的事情,那一个个的态度都变得执拗起来。

“大家都安静一下,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在一阵质问声下,萧靖生领着几名勇锐,出现在铳炮工坊,伸手安抚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绝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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