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他提要求的时候,房星绵居然没有任何的不快。
有一种收账的终于来要账,她能赶紧还了此后两不相干的痛快感。
尽管之前还略阴暗的想过燕百克会不会提出什么无耻的要求,甚至一度心里没底。
可现在不同了,她阿姐在旁边儿呢。
他胆敢无礼,阿姐饶不了他。
遂胆气壮的很,腰板也挺的倍儿直。
但燕百克并没有提出无礼的要求,反而问道:“你在孔家可看到孔先生撰写的通史?”
“孔萍带着我偷偷看的,你别往外说。”
他点头,“可看到先太子弑君的经过?”
原来他对这个感兴趣。
按理说他作为金吾卫大将军,他爹又是英国公,他应当早就知道来龙去脉吧。
但她还是诚实的说出自己看到的,并在最后告诉他,“孔先生本人对这段记述不是很满意,模模糊糊非他风格。根据孔萍说,他一直在找真相。
他要保证自己笔下皆是真实,对得起浩渺千年间出现过的人杰,更不会误导看此书的后辈。”
黑夜中,燕玥的眉峰是皱起来的。
幸亏房星绵看不太清楚,否则也会被他不同于往日的阴暗气息吓到。
“接下来孔家还会发生大事,你便不要再往那儿跑了。”
“嗯?为何这么说?”
柴珩的报复还没完了?
不对,根据他问的问题以及这句话,关键点在于先太子弑君。
这么说,孔老先生执着的记述这一段惹来了祸?告太子那一状只是个导火索!
“很复杂。我本来要你办的事便是想请你去太傅那里打探先太子弑君的真相,当年太傅乃太子少傅,据闻出事那一日房太傅早于先太子去往寝宫见过先帝。”
房星绵十分意外,阿爹正是因为当时是太子少傅,弑君之事发生阿爹受了牵累。
这就导致自她记事起家中断绝再提此事。
她一直认为阿爹是觉着作为太子少傅有辅翼之责,可却发生弑君之事,他难辞其咎。
但实际上先太子比阿爹年长,又随着先帝纵马打天下文武双全,根本不需如孩童那般淳淳辅佐。
他甚至胸襟智慧眼界比从未见过真正战场的阿爹要宽广的很。
看她垂着眉眼脸上也现出几分忧心的模样,燕玥顿了顿,最后还是抬手在她额角轻轻戳了下。
“我并无害太傅之意,就是想知道真相。
你若能打探到自然好,若打探不到……我也不会怪你。”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真相?”
知晓来龙去脉,查探出先太子弑君的真正原因?
可他明明知道孔先生因为此事惹来了祸事,还要调查?
“因为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这样吧,你若打探到了我便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这交易……在房星绵看来并不是那么太吸引人。
她更担心自己会害了阿爹,这是一个禁止谈论的话题,她若去问了阿爹再告诉他。
而他包藏祸心以此来做文章加害阿爹,他们房家可就完了。
她心里所想在脸上完整的呈现出来,燕玥明白她担心很正常。
但心里还是几分不畅快,“我是那等满腹阴谋算计的小人吗?”
黑暗里她眨着杏眼,里头是两个字儿,‘难说’。
“……”
小小一个人儿,防备心可真重。
“那你说一个你自己足以砍头的大秘密,让我攥着你的把柄,我才能放下心来。”
这是房星绵的退步,一方面为了房家,另一方面她确实有那么点儿想帮他的。
燕玥笑出声,黑暗之中他那绝美的凤眸好似都泛着迢迢星河之光。
“我打探先太子弑君之事就是最大的把柄,旁人探查此事兴许只死一人,我探查会死全家。”
房星绵轻轻地点头,看来燕百克的确有自己的大秘密。
有点儿好奇,脑内又迅速做出判断,不能好奇。
恐会惹来杀头大祸。
她答应了,会去阿爹那儿套话。
而且他也没给时间限制,甚至在她答应后还道谢了。
他忽然间的这么正经,房星绵小小的不太适应。
手里还捏着石头呢,眨了眨明媚的杏眼道:“只是交易,交易完成后各不相干。
记得把同心结还给我,莫要再以此要挟。你若是胆敢拿着同心结上门要我嫁给你,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燕玥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似得噗嗤笑出声,身体微微前倾,他身上热烈的气息铺头盖脸的将她包围。
“你是不是养了一条狗?”
“对啊,阿黄。”
他笑着点头,还保持着弯腰近距离看她的姿势,“我就是娶你家阿黄也不会娶你。”
“……”
这不骂人吗?
想争辩,又把话吞了回去。
要是争辩了岂不是表明自己要跟一条狗争?
不能争,甚至她还得给阿黄备嫁妆!
哼,差点儿被他绕到沟里。
把手里的石头往他脚上砸,趁着他跳起躲避时,她扭身就走了。
在房星绵计划如何向阿爹询问先太子弑君之事时,发生了大事。
首先是许太医,在太医院下方子时不知怎的一味药材药量写错了。
那药本是送到淑妃娘娘那里的,幸亏她有宫女试吃的习惯,试药的宫女喝了药之后痉挛呕吐,好在没出人命。
而出了差错的许太医被责令回家思过,短时间内不能再上值了。
听到这个消息,房星绵整颗心往下坠。
许太医果真因为给孔先生诊病被牵连了。
然而还不止如此,皇上那里下了旨意,太子行为不端太傅房渊难辞其咎。
虽没降职但罚俸了,甚至在太子闭门悔过这段时间内,房渊也不允出家门。
这惩罚看似不重,可若细想就知没那么简单。
尤其房星绵心焦的厉害,房家好像跟柴珩绑在了一起似得。
若到时柴珩甚至连太子都做不了,阿爹会怎样?
可若是为了共同利益两方进行结结实实的关系捆绑,免不了还是得走联姻那一套,自己依旧逃不过。
在这个夹缝之中寻找一条她不用嫁柴珩、阿爹又不会被心术不正的太子牵累的两全其美的法子,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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