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宫门落钥前。
山楂传来的‘今日监查话本子’与燕少将军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天宝殿内。
怀帝皱眉眯眼看完山楂那狗屁不通的汇报,剔除掉那些让人牙酸的‘少将军与兴国郡主’间的眉来眼去,怀帝捕捉到了重点。
——五皇子胁迫少将军帮忙……
——少将军身负重伤,也愿为五皇子挨板子……
怀帝看着燕度,又看了眼与他一起进宫面圣的齐尚书,以及一进门就先跪为敬的五皇子。
他视线最后落在面前那堆金元宝上面。
“说吧,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燕度跪地陈词:“这些金元宝,乃是陛下借给微臣之银钱,经由五皇子之手,自三皇子府内换来。”
随着燕度娓娓道来青蚨钱之事,怀帝脸色越来越沉,五皇子脑袋越埋越低。
“你们!好大的胆子!”怀帝怒而拍案。
燕度垂眸,声音依旧从容不迫:“请陛下息怒,若只是皇子间的嬉闹,微臣断不敢将陛下牵扯其中。”
怀帝深吸几口气,也想到了什么,眼中寒芒一闪:“你想说,老三想利用这青蚨钱,陷害老五?”
“起初微臣也是这般认为。”燕度垂眸,“陛下可以在这些金元宝上留下刻痕,待今夜子时一过,两日后清查国库,便知此事背后,大有文章。”
怀帝脸色沉了下去。
他让李公公拿来小刀,随意选出几个金元宝,落下只有他能辨认却不起眼的小标记。
殿内冗长沉默,直至子时,那些金元宝齐刷刷的振翅飞走。
怀帝呼吸一窒,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今夜之事,不可外传!”
“齐成章!给朕盯紧了三皇子府!”
“至于你俩,”怀帝手指虚点着燕度和五皇子,“此事罢后,朕再收拾你们!”
……
时辰不早,宫门早就下钥了。
但这回怀帝没留燕度呆在宫里,让他麻溜滚蛋,在家闭门思过等着挨罚。
他和齐尚书一同出宫,夜里又落起雪,齐尚书捶着老腰,幽幽道:“此事一旦证实,怕是满朝文武别想过个好年,少将军用两条五彩绳,就把本官拖进个烂摊子,真是好算计呢。”
“齐尚书嫌多了?还来便是。”
“燕度小儿,你这是过河拆桥!”齐尚书气鼓鼓:“等兴国郡主搬出将军府,我看你拿什么嚣张!”
“这就不劳齐尚书费心了。”燕度语调懒洋洋的,他视线穿过宫门,看到了那辆候在宫门口的马车时,眸光也随着火光摇曳起来。
少将军勾起嘴角,心里的阴翳忽而散去。
“齐尚书刚刚问我拿什么嚣张?”他忽起话头。
齐尚书狐疑望来。
月夜下,雪似鹅毛纷纷来,身旁人似那踏辉而来的姑射神人,明明周身疏冷气,眉眼间却是红尘缱绻,那自说自话的语气,何等的骄傲得意。
“因为燕某会恃宠而娇啊……”
齐尚书:???
齐尚书不理解,直到他看到燕度陡然加快脚步朝宫门口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车帘撩开,露出一张冰雕玉琢似的巴掌小脸,少女笑的甜滋滋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烤红薯,献宝似的摇晃,燕度一跃就上了马车。
齐尚书:“……”
齐尚书看着另一辆马车,自家老仆打着哈欠,“大人,可算出来了。”
齐尚书:“夫人为何不来接我?”
老仆一脸‘是您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的表情:“子时都过了,夫人肯定就寝了啊,大人在矫情什么?”
齐尚书:“……”
燕度小儿,欺人太甚!
花花吾妻,怎可弃为夫而先就寝!!
……
“你又欺负齐尚书啦?”三七揶揄的盯着燕度:“他刚刚的脸色可难看了。”
“与他玩笑了两句而已。”燕度细心将红薯剥皮,趁着红薯还算热乎,赶紧塞她手里:“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大度。”
三七险些笑出声,又将红薯递给他:“给你带的,我吃过了,这个可甜了。”
燕度也没接,低头握着她的手咬了口。
三七眨了眨眼,没等她察觉出哪里不对劲,燕度已神色自如的接过了红薯吃了起来,余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垂眸间,长睫掩住眸底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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