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9章 三七的梦里,会有他吗?

屋内空空如也,房门紧闭,将月光隔绝在外。

燕度眸色深沉,他手抵住胸口,十全十美牌在微微发烫。

有什么东西……靠近过他!

深夜,一条大黑狗疯了一般摇头摆尾在街道上横冲乱撞,只见它狗嘴高高肿起,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眼泪飙尿似的横淌。

坠在它身后的庞大兽影,阴暗、扭曲、爬行、无声嘶吼:

——嘴嘴嘴!痛痛痛!嗷嗷嗷!

——该死的臭小鬼!嗷嗷嗷呜呜!

大黑狗一个飞跃,须臾后,它出现在了刑部大牢外,狗眼紧紧盯着牢门口,肿成馒头的狗嘴漏出一条缝,口水滴答滴。

——嘴嘴痛痛…吃恶人的魂…疗伤……

——多吃多吃…变强变大……再去咬死臭小鬼……嗷呜~

郡主府内。

少女还躺在摇椅上,黑雾在她身边上下沉浮,她眉头微蹙,像是在做梦,但梦里并不安稳。

三七的确又做梦了。

梦里的她很生气,一巴掌一巴掌拍着脚边圆滚滚的杂毛小土狗。

——小王,管好你的小弟!

——再让它们出来乱咬人,我把它们全交给薛婶婶做成狗肉锅子!

小土狗贱嗖嗖的在她脚底下撒娇卖乖。

有人在背后问她:“它叫小王,是不是还有个大王?”

三七听到自己回答着对方:

——是啊,小王是狗,大王是猫哦。

三七回头朝说话的人看去,四周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像是墨色晕染,要将整个梦境覆盖,要将这段记忆遮掩。

一种拉扯感出现,三七感觉自己要醒了。

她突然很想看清说话那人的模样,可她越是竭力去看,墨色越浓,周围的一切开始坍塌,她被一股力量朝后猛拽着。

三七突然很生气,朝着拽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拍了一巴掌。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可怜巴巴的惨叫。

下一刻,三七在摇椅上睁开了眼。

沉浮的黑雾早已散去,外间天光大亮。

三七在摇椅上坐了会儿,她美目微眯着,“又睡着了?”

这好像是她第三次毫无预兆的睡了过去,三七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上两次也是这样,她明明做了梦,但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上两次,她莫名其妙的没有去深究,可这一次,心里那种‘懒得’深究的念头刚浮现,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果然不对劲。”

“我梦里到底有什么呢?”三七下意识的想揉揉眉心,视线却凝在指尖上。

她指尖染着一层细粉,她指腹轻捻,凑近嗅闻了一下,一股熟悉感浮上心头:“石蒜花粉?”

石蒜花形似龙爪,色红如血,黄全村外就长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终年不枯不败的,孟婆婆熬的一手好汤,石蒜花粉就是汤中的一位佐料。

三七忘记是村里哪位长辈与自己说过,阴阳路上所开的彼岸花与石蒜花模样相仿。

石蒜花粉的味道,三七从小吃到大,不会记错。

三七垂眸思忖着,毫无预兆的睡着,醒来后永远想不起内容的梦,以及黄全村的石蒜花粉。

果然,种种问题都指向了黄全村。

三七余光落到地上,她弯下腰,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大王木雕,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恰这时,傀一在外面敲门。

“郡主,少将军请你过去用早膳。”

三七应了声,门打开,常嬷嬷和山楂端着水盆进来,三七随口道:“昨夜我听到些动静……”

山楂绞了帕子递给她,道:“是不是大将军吵着了郡主?”

“昨夜它不知跑哪儿溜达去了,像是被蜂子蛰了似的,回来后狗脸都肿变形了。”

三七挑眉,她记得自己昨夜昏迷式睡着前,大将军正在自己脚边撒泼打滚呢。更何况,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蜜蜂?

“一会儿把它带过来。”

她洗漱完毕,就去将军府那边和燕度共进早膳了。

……

三七一进屋就发现燕度今天的不同,他没有穿平时的劲装武服,而是穿着件广袖深衣,外罩着大氅,显出几分慵懒,这身衣服随性的甚至过于简单了些,却盖不住他与生俱来般的贵气。

长发未梳,懒散的披着,只在脑后随意绾了个半髻。

瞧着不像个厉兵秣马的将军,倒真像是锦玉堆里养出来的世家贵公子。

“真等着我帮你梳发啊?”三七随口玩笑。

燕度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她面前:“想赖账?”

三七撇了撇嘴,用完早膳后,燕度给了她个眼神,就往内书房过去了。

三七心领神会,等进了书房,手里就被塞了把梳子,燕度已经坐好等她了。

三七走到他身后,取下他头上的玉簪,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她一边梳着一边道:“等元宵过了,我还是准备动身回一趟黄全村。”

燕度眸光微动,下意识想回头,却被三七警告:“别动。”

他只能老实坐好,沉吟开口:“昨夜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何来此问?”

“昨夜,有东西靠近过我。”燕度眸色幽沉:“十全十美牌在发烫。”

三七手上微顿,快速替他弄好头发,在他身旁坐下。

“可看清是什么东西?”

燕度摇头,见她皱眉思索,伸手弹了下她的眉心:“还老说我,你自己不也爱皱眉。”

三七白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如实告知他。

燕度听到‘想不起内容的梦’时,目光一动,手下意识握紧。

三七的梦里,会有他吗?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三七目光灼灼看着他:“燕度,你说两日后我能顺利离京,出发去黄全村吗?”

燕度瞬间领悟她的用意。

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三七回到黄全村,她已然察觉。

若她义无反顾,一定要回去,那么那股力量势必不能再隐于暗处,定会浮出水面做些什么!

三七这是在钓鱼呢!

“那咱们静观其变。”

燕度突然将一样东西塞她手里,是一枚三兔抱月的玉佩。

“这玉佩找到了?”

当初这玉佩被柳氏拿去巴结她嫂子,之后又牵扯出色骨香和楚善仪诸多事来,三七都把这块玉佩给忘了。

燕度嗯了声:“抄没楚善仪家产时找出来的,不曾想兜兜转转这枚玉佩到了她手里。”

燕度也知道楚善仪留下这枚玉佩的用意,这是燕氏的家传宝玉,唯有燕氏长媳才能佩戴但三七显然不知道这点,燕度存着小心思,也没明说。

“这玉佩不是你母亲的遗物吗?真要送给我?”

“你不也送了我十全十美牌?”燕度忽然拿过玉佩,起身走到她身边半蹲下。

三七背脊不由绷紧,就见燕度已认真的将玉佩系在她的腰间。

她低头看着,小心抚摸玉佩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三只小兔子,抬头间,正逢燕度起身,他还弯着腰,视线恰好与她持平。

两人靠的极近,目光中但凡有一丝不清白,都能被对方察觉。

他俩这般对视着,目光望进了对方眼底。

燕度看着她,忽而翘起唇角:“好看。”

三七的心猛的漏了一拍,结巴了一下:“什……什么好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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