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庄,后院一座茅草屋内。
管家李忠对着身前一座木雕神位恭敬道:
“主人,捕虫司之人已到,请您示下,该如何处置,未免徒增意外,是否要立刻动手?”
木雕上面幻化出一张模糊面孔,冷淡道:
“李忠,看来潜伏在云雾山庄的这些年,已经让你的智力彻底退化了,捕虫司内所有捕虫使都有命牌自身,一旦殒命便会立刻引来捕虫司的高手,如今主人计划已经接近完成,你是真的愚蠢,还是说……”
李忠立刻跪地,右手握拳放于心脏位置,郑重道;
“大人,卑职知错,卑职一时糊涂,竞忘了此事,多亏大人您的提醒,险些铸成大错!”
那模糊人脸冷哼一声,飘到李忠身前,一双仿佛幽冥深渊的眸子,静静盯着李忠,道:
“一次糊涂,可能是意外,如果是两次,那就不是意外,而是有意为之了,之前那三名衙役的事情,你伪装成了被妖物袭击,暂时瞒了过去,可以算是你亡羊补牢,但是这次,如果再发生意外,就算主人对你还有旧情,我也绝对要杀你!”
“李忠,你在这云雾山庄潜伏二十年,不会有了贱种人类的情感吧?”
李忠立刻五体投地,惊恐道:
“属下不敢,属下绝对没有,之前那三个衙役的意外,纯粹是担心他们发现蛛丝马迹,引来州府高手,和孟小冬无关,如果大人您允许,我这立刻出去,将孟家全部屠杀干净!”
“哼,不必了,现在杀了孟家之人,不止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影响主人的破阵进程,你出去应付好那姓唐的小子,他虽然只是黄阶捕虫使,不过根据捕虫司的消息,先前血鬼和雾鬼都是栽在了他的手上。”
“此人不仅有一双灵目,而且驾驭的邪物似乎也颇为不凡,哪怕修为远不及你,也不要和他硬拼,让你手下出面和他周旋,等到大人完成之后,你再将他和孟家之人全部杀了!”
李忠刚要遵命起身,却见到那模糊脸庞飞起之后,又返回到他的面前:
“对了,他不是来查案的吗,那就做出些案子让他查,孟家的人太多了,先弄死几个,拖住他,未免惊动下面那东西,不要弄死和主家血亲太近的就好。李忠,你不会不忍心吧?”
“属下遵命!”
偏房内,唐昊打坐养神,准备参加欢迎他的“宴会”。
天色渐晚,一名家丁风风火火的跑向唐昊所在偏房,边跑边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唐大人,您快出来啊,死人了!又死人了!”
唐昊查看了一下随身物品,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打开房门。
开门的瞬间,正好家丁撞了过来,若不是唐昊躲闪及时,肯定要被撞个满怀。
“发生什么事了?”
家丁脸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惊恐道:
“唐大人,不好了,我们依照您的吩咐,将庄里面所有的男丁全都派出去找人,结果找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失踪的那三个官差大人,就在刚刚,一个被派出去巡查后山的小队被发现,竟然死在了庄园后门!”
唐昊一脸茫然的样子,不解问道:
“什么失踪官差,什么我的吩咐,我这才刚刚来到你们云雾山庄,正等着和你们孟庄主一起吃饭呢,什么时候吩咐你们找人了?”
家丁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向唐昊,慌张道:
“唐大人,您没事吧,您不是两天前就来了吗,就是为了调查三位失踪的官差大人,唐大人,您没事吧?”
唐昊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挠了挠头道:
“算了,先去看看你说的死亡家丁再说,他们在哪,你带路吧。”
“好好!唐大人,他们就在后院大门,因为死状太过离奇,没人敢动。”
“离奇?怎么个离奇法?”
唐昊追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那几人的尸体时,起初并没有在意,还以为他们是中了山里的毒障,昏死过去而已,等到上前查探他们的鼻息时才发现,一个小队一共六人,每个人的尸体和首级,全都错了!”
“错了?怎么个错法?”
唐昊继续追问道。
“现在说起来,我都后背心发凉,六个人的尸体和首级,都像是被人一刀切开,然后又缝在其他人的尸体上!”
“换头?还缝尸?这可不是妖物的惯用手段,算了,不猜了,你快快带路,我去看看那些尸体再说。”
唐昊在家丁的带领下,向后院大门处一路快走。
偏房内,李管家的身影突然出现。
环顾整个屋子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阵法或者后手布置后,对着身旁空处自言自语道:
“你的幻术虽然称不上高明,但对人心的拿捏,绝对已经达到了顶级,那位黄阶捕虫使可是连雾鬼和血鬼的幻阵都轻易破除,没有想到这么容易,三言两语就被你引入了局中。”
话音刚落,李管家脚下影子一阵蠕动,竞从黑影中分裂出另一个人影。
这人影脱离出李管家的影子,漂浮在李管家身侧,用尖锐刺耳的嗓音道:
“论幻阵威力和范围,我远远比不上那两位,可幻术的真谛,其实在操控人心,那两个蠢货不懂得这一点,所以不论他们的幻阵迷阵炼化的再厉害,也终究是死物罢了。”
李管家微微点头,感慨道:
“是啊,幻术高明与否,完全存乎一心,这些年跟在我身边,让你屈才了,若是给你足够多的机会,如今的成就必定远远超过血鬼和雾鬼,甚至与我并驾齐驱,也不是不可能。”
人影微微晃动,感觉到了李管家言语中的危险语气,立刻道:
“大人,我的性命都是您赋予的,更够为您,为主人效力,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影子我向大人您立誓,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李忠微微冷笑,摆了摆手。
“算了,你我多年,何必说这些话,去盯着那位捕虫使吧,不要因为自负,重蹈血鬼和雾鬼的覆辙。”
见到影子离去,李管家静静站在原地,一双眼眸看向窗外。
口中淡淡念叨着几个名字。
“孟恭,孟喜,孟发,孟财,十四年了,十四年前,还是我亲手把你们抱紧孟家的,哎……”
李管家迈步离开偏房,就在他左脚迈出门槛的一瞬,偏房内卧榻下的一块木牌,微微晃动,一道虚影缓缓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