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中心的巨幅全息投影之中,那条由白色悬尘和光线形成的“森蚺”不断地在看似平静的空间中起起伏伏。
虽然实验区域内并没有实质化光线,也没有所谓的光元器件,但它仍然在这种未知的机制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结构。
这般神奇的场景,让吕永昌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两边的扶手。
因为太过用力,手上的青筋甚至都爆了出来。
在短暂的迷茫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兴奋感和好奇心油然升起!
为什么?什么原因?那片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光线消失的那一瞬间又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接一个问题在吕永昌的脑海中接连不断地升起。
和这些问题共同出现的,是一个若有若无的灵感。
这个自我循环式多重结构,或许就是七级文明光计算机算力强大的原因吧?
时间缓缓流逝,投影中的画面也逐渐稳定下来。
但一众院士们的心,却没有丝毫平静的意思。
一开始,由于众人对实验舰内的实验场景还有几分担忧,说话交流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不少。
但前期的压抑,只会换来后期如同狂风骤雨般的爆发。
轰!
当时间到达一个节点的时候,研究中心内的议论声瞬间响亮起来!
直到吕永昌离开自己的座位缓缓站起身来,研究中心的声音才开始逐渐减弱。
所有人都清楚。
这是一种未知的空间现象,这也意味着,历经两年时间,这场攻坚战终于看到了确切的目标。
……
大量的检测数据在全息投影中刷屏而过。
依然是那套流程。
零对数据进行初次处理→一众院士进行二次处理→吕永昌对处理完毕的数据进行归纳分析。
吕永昌站在研究中心的最前方,直面着身前的巨幅全息影像。
还是那句话。
那年,他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才是对手。
当然,吕永昌并没有双手插兜。
相反,他的右手跟抽了筋似的在身侧的小型全息影像上写着什么。
那字迹跟一株株胡乱生长的杂草一般。
保守估计,整个科学院能看懂这些笔迹的院士不过一掌之数。
忽然,吕永昌的动作停了下来。
“总共7342个空间异常点……”
他喃喃自语着:“如果说每两个空间异常点对应一个异常结构……那也就是说,在这个小小的实验区域内,总共有3671个空间异常结构!”
话音刚落,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你搁着打地道战呢?
“不不不……”吕永昌连连摇头,眼中也流露出沉思之色。
对整个结构进行统一分析……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至少,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而言,这个难度太高了!
如此以来,他们首先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把这个相互嵌套、重叠的自循环多重闭环结构拆解开。
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它不像绳结,解错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对这种处于平衡状态稳定运行的精密结构动手,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实验事故。
涉及到高强度引力源的事故……
不用多说,这种事故的危险程度绝对是最高级别的。
……
“解锁”行动正式开始。
按照惯例,对这个复杂空间结构进行探测建模是第一步操作。
受益于最近时空理论和大统一场理论的突破,人类文明的观测手段也提升了不少。
原本无法观测到的空间结构细微变化,在此时的观测手段下也无所遁形。
这也是当时【十】这么放心人类文明的原因。
换做是一个正常的五级文明,它就是把要塞主脑敞开了给对方看,对方也看不出什么花来。www..net
事实也正是如此。
可即便时空模型成功建立,问题也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无论是常规模型,还是时空模型,吕永昌都无法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区域。
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相互对应的时空异常结构相互交织在一起,无论从什么角度动手,都无法保证整体结构的稳定性。
在纠结了几天后,叶夫根尼提出了一个堪称离谱的方案。
既然没有双全法,不如直接上简单粗暴的穷尽法和二分法。
和寻常的“解锁”过程不同,拆解这个由引力源引发的空间结构并不需要什么太多的繁杂操作。
只要控制大统一场生成装置关闭其中一个引力源就可以了。
至于之后引发的连锁反应……
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天由命。
所谓的穷尽法,也恰到好处的阐释了听天由命的意思——随机抽取一个幸运的引力源并将其关闭。
至于二分法,则是在穷举法的基础上,保留相对完善的时空结构,然后再继续实施上一步操作。
笨办法,但不得不说,确实好用。
只要试验次数够多,总归是能分离出几个相对独立的时空异常结构的。
一时间,引力源相互冲突导致的时空动荡在实验舰内不断发生。
这艘刚出厂不久的崭新实验舰,在一次次尝试过程中逐渐变得残破不堪。
直到一次大规模实验事故的发生,它彻底“消失”在宇宙之中。
和往常一样,大统一场生成装置抽取了一个幸运儿。
这是第436次抽取。
前面的435次尝试都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
但这一次抽取的幸运儿明显是一个暴脾气,就在引力源被关闭的时候,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故出现了!
时空海洋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一台台牢牢固定在甲板上的大统一场生成装置吞入了其中。
不只是装置,它甚至把实验舰的甲板也吞噬了一截。
正当众院士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真空实验室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声在研究中心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刻,这艘任劳任怨经历了435次实验璀璨的实验舰化作了一团火焰,以生命为代价,为研究中心的院士们献上了一场璀璨的烟花秀。
它真的,我哭死。
望着全息投影中的爆炸余波,吕永昌嘴角轻轻一抽,并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叶夫根尼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