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乔小泉悄悄地跟段璃璃八卦胡祥的事。
“掌柜里有事。”他说, “店里的人说前阵子他三哥闹过，在屋子里跟掌柜嚷嚷着。然后他爹娘使人喊他回。”
“……”段璃璃，“然后呢？”
乔小泉说：“然后掌柜就跑去县城那边待了好天。”
干得漂亮。
乔小泉说：“听说掌柜拿钱里盖了新房子。”
“咦？”段璃璃说，“他没跟我提过。”
乔小泉说：“店里的人也不知道的, 是镇上我认识的人, 和掌柜是同村的。”
乔小泉话里有未尽之意, 段璃璃明白。
因为要建立属于璃璃的工作群，段璃璃亲自和胡祥跑了趟河阳县。
路上就他：“里盖房子, 怎么不跟我说, 还要请泥瓦工匠，多麻烦。”
盖房子对段璃璃是分分钟的事, 别人不了解, 胡祥不可能不了解。一套房子和一个木碗，对段璃璃根本没区别。她都能乔小泉修一套新的青砖瓦房呢。
胡祥里盖个房子，就是胡祥张张嘴的事，他却不张嘴。
胡祥却说：”找泥瓦匠不麻烦，让他们沾了掌柜, 才是大麻烦。”
段璃璃都开了, 可知她是听到了风声，胡祥也不隐瞒了, 都说了。
他过年的时候回去了，他娘想让他把钱交出“替他存着”。
上一回他攒了好年的工钱交了他娘最后是什么结果，胡祥可还没忘记呢。他说自如今不一样了，身为掌柜在外有许多应酬，不像以前每天吃饱不饿就行了，身上没钱不行。可没听说过镇上哪位掌柜是把钱交老娘掌管的，说出去让人笑掉牙。
其镇上也根本没有他这么年轻的掌柜, 大多都是中年人了，与他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但他现在身份不同，说话底气都不同了。
他爹娘多少有点惧这个有出息的儿子，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大声吆喝他了，唠叨里困难，房子漏雨，怕房梁陈旧，下雪压塌了之类的。
胡祥发达了，也不可能就跟里割裂。
何况他一个还没娶亲的光棍汉，其还没有自的小，根本也脱离不了这个大。
如今赚到了钱，也是没法任里这样的。
他三哥往镇上跑得勤，消息灵通些，说：“听说段仙姑你们铺子里一个小伙计变了个房子，你好歹是个掌柜，不如叫仙姑咱也变一套？”
胡祥笑道：“哥也知道我是掌柜而已。仙姑才是东。听过东不高兴解雇了掌柜的，从没听说过有掌柜命令东的。”
胡三一噎，强道：“那她咋那小伙计变房子呢，我琢磨着她是个心软的，不都说仙姑、仙姑嘛。你自然不能命令她，但可以求她啊。”
“我东若是那等普度世人的散财童子，就不会开铺子赚钱了。自生意人，就没有比咱种田人傻的。”胡祥说，“我东的确是店里一个小伙计变了房子，却不是白的。那伙计把里祖传了的图纸献了我东。我东这笔买卖做得，不亏。”
胡三嘟囔：“不过就是木匠图……”
胡祥说：“木匠靠这个吃饭呐，不信三哥去找个木匠跟人要图纸试试，看百张图，人肯你张？”
这话没错，木匠手艺传，一份百多张的图纸确是传宝了。
但其，对别人，毫无价值。所以乔小泉他娘当年改嫁的时候，这份图纸想卖也没有人买，变不了现。
虽然把胡三怼回去了，但胡祥到底也是已经发达了，也的确不能任里还同以前一样。谁儿子发达了，不得里修修房子，改善一下条件的。
胡祥有了段璃璃他的年终分红，到底还是拿出钱里盖房子，土坯房升级成了青砖大瓦房。
他爹娘虽然没法再管着他的工钱，但盖新房子的喜悦也把他们冲昏头了。
但胡三想要别的——他想去铺子里务工。
都说父母爱幺儿，其是没错的，但若说幺儿，虽然胡祥行五，比胡三小，但际上，胡三才是爹娘心目中的幺儿。因为胡从胡四开始就从小送出去当学徒了。
故而胡三一直依偎在爹娘身边长大，享受的才是正幺儿的待遇。
胡祥在心中冷笑。
胡三看着他如今发达，觉得当伙计容易。际上，哪个伙计不是从小学徒过的，大多数人一辈子是伙计，浑浑噩噩地混饭吃而已。有多人能爬到掌柜的位置？
都是吃得苦中苦，肯动脑子用心的人。
胡三不曾吃过做学徒的苦，想过蹭胡祥的福，胡祥怎能让他如意。
他道：“三哥想上进，我可以介绍你熟识的桐油铺子里去。是比较辛苦，每日里扛罐子，不免腰酸背痛，熬大油，常常熏睛。虽苦些，但要熬得住，还是能过得比里强些的。”
胡三恼道：“咱自就是开铺子的，我去旁人铺子作甚。”
胡祥做吃惊状：“三哥想璃璃？”
胡三道：“不然呢？”
胡祥爹娘也道：“小五，你那铺子也别招别人，光咱自人就够了，让你哥哥们都去你帮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那不可能。”胡祥抬出了段璃璃，“铺子不是我的，是东的。我东什么人，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东乃是玄门弟子，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铺子里进人东都要看的，看决定要不要这个人。由不得我。”
胡老爹忙说：“你们兄弟个都随我，生得端正！”
胡祥叹气：“上次三哥去铺子里闹腾，已经被东看过了。”
言一出，大都惊讶，纷纷询这东对胡三的看法。
胡祥道：“东说了一句话，她说……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上一次，胡三的确是被段璃璃派了武者驱赶的，胡三闻言，缩了缩脖子。
里人也不是不明白胡三去店铺里闹腾胡祥什么，俱都讪讪。
但胡祥也的确不能自一个人独富，任里穷着。
翻了年到了今年，他还是跑动了一番。将他大哥、二哥都介绍到驿站去务工。他从小离，其跟里人感情不深，是每次回，中大嫂颇怜惜个年幼送出去当学徒的小叔子，对他们还不错。
大嫂做得一手好茶饭，简陋的食材也能弄得人人爱吃。胡祥将大嫂介绍去了别人铺子里当厨娘。
胡三的媳『妇』原本有个兄弟，后生病死了。胡三好年前就借老岳父可怜，搬过去照顾，并不跟爹娘一起住。不是入赘也差不多算入赘了。
他消息得到的晚，待知道，气炸了，跑找胡祥。
正好那时候胡祥在段璃璃采买奴婢小厮。胡三是听说璃璃连伙计都能吃到肉的，这仙姑身边的小厮奴婢据说是跟着仙姑住在瑶台仙宫里，那还不得过上神仙日子？
想让胡祥把自儿子送过去。
胡祥说：“好，那哥哥跟我去镇公所把侄子的身契办了。”
胡三道：“这么多孩子，你把你侄子塞进去糊弄一下就行了，怎地还身契，难不成想把你侄儿卖了做奴仆？”
胡祥说：“难道仙姑不会数数？身契少了一张，我如何交待？这些孩子是要送往仙宫去的，历不清，仙姑怎可能让他入城？仙姑看都不用看，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他道：“大哥二哥都出去为里赚钱了，里没人不行，三哥何时搬回伺候爹娘？”
谈及这个话题，胡三就跑了。反正胡祥是不会让他遂心的。
胡祥说：“大哥二哥人品不差，大嫂勤劳能吃苦，我介绍他们出赚钱。四哥跟我一样，从小就送去做学徒了，如今也是大伙计，不需要我『操』心。三哥，我是忍不了他。”
“东，我是这样一个人，也不瞒着东。东若觉得我是个不孝之人，我也无话可说。”
“？？？”段璃璃，“哈？”
在说啥呢这是？总感觉好像有点什么文化沟。
再一沟通，果然。原这里的文化讲究孝道亲情什么玩意的。胡祥就摁着胡三不帮他，地杠精们要非讲究起的话，可以算是他罔顾手足亲情。他爹娘偏爱胡三，要是闹起，扣他个不孝的帽子，他说不清。
而讲究些的商，不会雇佣这种名声不好的人。
“什么呀这是，简直气人。”段璃璃说，“你不都做得挺好的吗，这不里房子都盖起了吗？孝敬父母就行了，你哥不是你生的，你管他！”
胡祥轻轻吁了一气。能在价值观和道德观上达成共识太好了。
他道：“我自也觉得做到了。姐妹们我也有帮扶，并没有六亲不认。”
“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段璃璃说，“别这些。我跟你说，你打你这三哥一顿我都没题，但你还别当包子让他欺负，我的人让人欺负了我受不了的。”
包子这个词有点传神，很容易解了。
胡祥笑了，道：“怎么会。”
那就行，段璃璃讨厌极品，她见不得极品扒着好人吸血。胡祥很好地踩着尺度，把事处得妥当。
胡祥道：“我里的事，东当个笑话听就是了，千万别沾。我不会让他们到东前，也不会让他们沾东一星半点。”
段璃璃说：“好。”
她忽然想起胡祥曾说乔小泉无父无母，适合打段璃璃身边的事。时品这句话，才的品出味道。
她一直都非常喜欢乔小泉。这种喜欢其隐隐地带着一种因掌控而带的安心感。
从前没细想过，现在想想，没法不承认正是因为乔小泉无父无母，除了他那个叔爷爷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亲人，接近于孤儿了。
因为是孤儿，所以乔小泉对她比别人对她更依赖，更服从。不像赵金柜，有很多自的打算，不像江雄，中年人拖带没了冲劲，想混个安稳。
她需要一个人打她的生活起居，乔小泉在是太适合了。
而对胡祥，乔小泉也是太适合了。
世上能干的人很多的，他胡祥不过是其中不起的一个罢了。
说起，他亲自招聘的河阳分号的二掌柜，就是个非常能干的年轻人，各各都不输他。
那小子野心也大，因为本铺和分号经营范围不同，他想将二者剥离，让胡祥掌本铺，自独掌分号。每次段璃璃过去，他都卖力表现，也曾暗示。
幸亏段璃璃不接他的茬。
胡祥心里非常明白，自是占了得早的宜。
人跟人要花了时间处，就多少都会产生感情。更不要提他是段璃璃正意义上第一个“自人”。
占这一份先，在是占了大宜。有前期积累的感情和信任，要他不自挖坑埋自，旁的人就越不过他去。
段璃璃身边很明显需要个人帮她打仙宫的事。仙宫是段璃璃的，仙宫的事就是段璃璃的事。
这个人将日日夜夜待在段璃璃身边，不像他，数日才见段璃璃一。天长日久，这个人必然会和段璃璃更亲近，对她有更大影响。
换了谁都不如乔小泉。
乔小泉不仅完全能胜任，而且他是胡祥亲手从别的铺子挖过的。
两个人在段璃璃的创业初期，一起抬过架子，一起搬过桌子，一起在油灯下把木器一套套整打包，一卷卷彩纸封上火漆压上印钤，还有谁比乔小泉这个他一手发展培养起的小兄弟更适合去到段璃璃身边的呢。
故而他一力促成了这件事。
把麻烦的父母人与段璃璃隔离开，把互信任的小兄弟推到段璃璃身边。
胡祥，是人间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