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慕嫣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陆沉叹息一声，他又怎么会真正生气，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幻境中的慕嫣太过脆弱，像是随时都可能会破碎，和他认识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那应该才是最真实的她，她如今的所有坚强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她收起了脆弱，把自己藏在坚硬的躯壳里，朝着天道露出了不屈的利爪。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让他心疼得很。
“师傅，还在气啊，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我的气，你不要不理我，我心很慌啊。”
陆沉终于道：“没有不理你。”
“你刚刚骂我的样子可吓人了。”
“嫣儿。”
“师傅，你说，我会认真听。”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对你的要求，依旧是陆修沉说的那个，这次希望你不要自毁誓言了。”
慕嫣是一个变数，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一颗异星，他算不到她的未来，也看不透她的面相，不知道他们将来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陆沉也有些慌。
“我真没有毁誓言。”
“你无需狡辩，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行行行，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哪怕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了你。”
慕嫣的话，并没有让陆沉觉得太舒服，慕嫣出现在他身边的短短时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从前他的世界里无喜无怒，从来不会被一个人一件事情牵动了情绪。
这丫头是一个例外。
“师傅，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绷着一张脸。”
“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
陆沉没回答，慕嫣就去掐他的脸，“想谁啊，就不能说给我听听吗？”
“在想你。”
猝不及防一句话，慕嫣整个人都怔住了，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陆沉口中说出来的。
她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师傅，我当真了哦。”
陆沉肯定道：“就是真的。”
慕嫣突然觉得鼻尖酸涩，整个人趴在陆沉的背上，搂着他脖子的手骤然收紧。
不一会儿，陆沉就觉得脖子处有些湿意，“怎么哭了？”
“师傅，如果你想全部想起来，那该多好。”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他，亲吻他。
陆沉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他能想起来，她一个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会努力想起我们之间的一切。”
这一刻，陆沉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是陆修沉，更甚至曾是慕嫣师傅的事实。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慕嫣哭得更凶了，如果她当时在桃妖带她去的那个幻境里看到的是真的，最后她和陆沉依旧是分离的结局。
“嫣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就是了。”
“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要告诉师傅。”
“师傅，如果有一天，我能带你去我所在的世界，你愿意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一起走吗？”
陆沉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乃孤家寡人，心之所向，就是吾家。”
她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喜怒哀乐的女子，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他孤寂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她的出现。
慕嫣哭到全身都发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迫你。”
陆沉轻轻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眸中带着倾尽一世的宠溺和温柔，“嗯，我说的，不会后悔，我也想去看看你生活的那个世界，见见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洛落一直紧跟着在他们的身后，他们说的话奇奇怪怪，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却看到了一个鲜活的陆沉，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谪仙，而是沾满人间烟火气的普通人，拥有普通人的情绪，生气，恼怒，无奈，不舍，宠溺，温柔。
这一切，只因一个慕嫣。
心中的嫉妒和羡慕突然犹如野草般疯长起来，差点就燃烧了她所有理智，在做出疯狂举动之前，白枫的说话声把她拉了回来。
白枫也追了上来，惊慌的道：“师傅，你怎么哭了呀？”
慕嫣一向好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徒弟面前，她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你眼瞎了吗？
哪只眼睛看到我流眼泪，都是错觉，你的错觉。”
“真的没有吗？”
白枫傻乎乎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慕嫣看着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别挠了，都成鸡窝了。”
白枫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把师傅逗笑了，“如果变成鸡窝，能让师傅开心，我也是乐意的。”
慕嫣从陆沉的背上下来，白枫道：“师傅，你站好。”
慕嫣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枫一只手轻轻搭在慕嫣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用雪白的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慕嫣的脸颊，“都哭花了，不是我那个倾国倾城的师傅了。”
慕嫣瞪圆了眼睛，紧接着拍掉白枫的手，“死小子，这不是你该干的事情。”
“为什么？”
慕嫣没解释，而是朝着陆沉仰起脑袋，大眼睛无辜又单纯，嘴巴轻轻抿着，软软得道：“师傅，你帮我擦擦嘛，这是你该干的事情，是你把我弄哭的。”
陆沉想起来了以前在人间游历时的见到的狗崽崽，初生的时候的眼睛也是这样的，特别的惹人怜爱。
“好。”
陆沉抬起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将慕嫣的哭花的脸擦拭干净，恨快，自己的衣袖就染上了污渍。
两人不自觉的相视一笑。
徐茂林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默默的转身擦拭了一下眼角，如果他一早就懂得珍惜，那该多好。
白枫呆呆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这幅画面真的好美，要是一直定格住该多好。
突然，陆沉喊了一声，“白枫。”
白枫吓得抖了一下，“老祖你在叫我吗？”
“以后和你师傅，保持该有的距离。”
“啊。”
徐茂林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啊什么啊，这很难理解吗？
就是让你以后不要对你师傅动手动脚的，像今天这种给师傅擦脸的事情，坚决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明白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