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宝也没有见过这种不会逗孩子还要硬逗的人。
她睁着两只大眼睛瞅了瞅他,懂了,安慰他:“你别担心,就算你系个坏老愁,心宝也会假装不几道的。”
元老爷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雁沈绝再次出声:“舅舅!!”
他总算是明白了,元老爷子估计是好奇。
毕竟在心宝身边,他就会厄运尽消,这已经很叫人好奇了;心宝没学过却认识药材,还会种,还会用,连元神医不认识的药草都认识,就更叫人好奇了。
所以他想知道这个奶团子为什么会这么古怪。
但他又不会逗小孩,没话找话的,把团子都给问懵了。
雁沈绝就当着他的面,转头问团子:“心宝,你为什么这么有福气?”
心宝骄傲的道:“因为心宝又瘦又漂酿。”
“那你为什么认识药草?”
“因为心宝又冲明又可爱。”
他看了元老爷子一样,意思是你懂了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元老爷子懂了。
懂了,他就更纳闷了,盯着心宝看。
他不说话了,雁沈绝就按部就班的投喂团子,一边投喂,自己也吃,心宝自己拿着勺子喝粥,还不时喂他一勺,他就低头喝掉,两人相处默契又自然……
沈家那边。
用过午饭,唐四哥就跟安顺说,想回鱼塘村一趟。
安顺跟沈二爷说了,沈二爷就过来跟他道:“你不必回去,此事不大,我会处理的,不用告诉你爹娘。”
“我知道。”唐四哥软着声音道:“我知道伯伯疼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大。可小绝生气终究是为了心宝,所以我想回去跟大元哥小元哥说一声,我们可以跟着他们去找小绝玩,这本来就是我们小孩儿的事情,不用惊动大人。”
沈二爷笑道:“不用,何必多跑一趟腿儿,我会处理的。”
唐四哥道:“伯伯……”
沈二爷站起来,摸了摸他头:“你听话,先回去,伯伯若是用的着你,不会跟你客气。”
唐四哥只得退了下去。
看他走了,沈二爷忍不住跟安顺道:“这孩子是心疼我呢,你看出来了没?”
“是呢,”安顺笑道:“不说老爷不好,也不说雁少不好,虽是孩子话,却说的厚道。”
“是啊!”沈二爷啧了一声:“你说说,你说说唐青山怎么养的?这几个孩子,脾性儿一人一个样儿,却个顶个儿都招人疼!”
安顺附和了两句,一边又道:“那小的跑一趟?”
沈二爷沉吟不语。
他是江湖人,跟“官”不是一个路子的,说怕倒是不至于,但也犯不着得罪他。
雁沈绝才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这负气一走……他要正儿八经的去拜访吧,一来显得趋炎附势,二来,万一景行伯不给面子,那关系就僵了,他也不好下台,他也是要面子的。
可人家是个伯爷,地位摆在那儿,他要是打发下人管家去,又怕怠慢了。
估计唐四哥也是想到这个,所以才提议他回去叫人的。
可就算是通过唐家,然后联络上元家兄弟,情形仍旧差不多,仍旧是拐了弯的,不周全不漂亮。
沈二爷最终道:“备些有趣的,孩子用的东西,叫小玉去一趟吧。”
沈琢砺是他的孙子,也是主子,孩子对孩子,是比较得体的做法,可进可退。
他只是担心沈琢砺没办过这种事,对方又是一个重规矩的大儒,会不知如何应对。
安顺应了一声出去,不一会儿,又跑着回来,喜道:“老爷,元家派人送了帖子来了。”
“哦?”沈二爷就道:“快请。”
周管家进来,双手送上帖子,一边躬身笑道:“我家老爷说道,因为雁少爷自小身体不好,养的娇惯了些,礼数粗疏,上午回去时老爷未曾在意,趁心宝小姐睡着了一问,才知道雁少爷跑来贵府白吃白住数日,还与贵府的人发脾气,老爷已是责骂了他。这会儿又叫小的送来帖子,看沈爷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家老爷想过来拜访,顺便瞧瞧府上的园子,也顺便把雁少和心宝小姐送回来,叫他们继续闹腾沈爷呢。”
这话说的十分随和亲近,真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江湖人活的是什么?活的就是个面子!!
沈二爷笑容满面道:“周管家说笑了,我是个大闲人,伯爷什么时候来都成,我欢迎之至!”
两边寒暄了一番,最终定下明天一早过来,然后周管家告退,沈二爷送他到厅口,又示意了一下安顺。
安顺一边送他出去,一边就把沈大爷的事情,给他们透了几句,回来才道:“老爷,周管家倒是十分和气,跟在店里不一样。”
沈二爷点了点头:“看来这位景行伯,也不是世间所传的那般古怪狷傲。”
这事儿,本来就是他怎么办都有不足,但元府这帖子一送,事情就非常漂亮了!
沈二爷道:“赶紧叫人好生准备!”
安顺急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出去了。
结果到了晚饭时分,霍云涛急匆匆的回来,一见面就道:“掌门掌门!这一回,你可不用担心得罪元府了!”
沈二爷道:“怎么?”
霍云涛道:“我这不是要吓唬吓唬那谁么,就把人手铺开了,然后无意中打听到了一件事儿。”
他停住,笑眯眯的看着他。
沈二爷笑骂:“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霍云涛这才笑嘻嘻的说了。
前阵子,布使政陈大人的小舅子朱印忠,过来想对付唐家人,结果恰好沈二爷在,把他们打了回来,当时霍云涛也曾经派人查过。
但他老实了,消停了,霍云涛就把人手撤了回来,之后也没有关注。
这会儿枭獍墓早盖完了,但朱印忠还没走,在这儿四处晃悠,结果昨天陈二公子居然来了。
据说是陈二公子收了朱印忠的信,十分不满,就瞒着家里人偷偷过来了。
朱印忠一见这位来了,心里暗暗叫苦,但还是只能殷勤伺候着。
昨儿他们在酒楼,据说有不止一个人,听到陈二公子醉醺醺的嚷嚷,说什么“景行伯算个屁!我爹说了,皇上已然是厌弃了他了!!”
陈二公子早已经叫他的好继母养废了,人事不知的大龄熊孩子一个。
他并不知道,即便是皇上,也不可能纯凭喜恶做事的。
元老爷子家中两代帝师,元微明本人也曾是皇上的伴读,哪怕皇上真的厌恶了他,只要他不犯什么谋反之类的大罪,皇上明面上也绝不可能慢待他。
更何况厌恶不厌恶的,不过是下头人私底下揣摩的,连这个话头都不该说出口,因为这叫什么,这叫揣摩圣意!
哪怕所有官员都在揣摩圣意,但,绝不能放在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