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人在有条件的时候,还是很讲究的,反正远行回来,一定要泡个热水澡再换衣服,对身体好。
二哥哥向来爱操心,揣着个闷葫芦,就指望有个懂事儿的,过来跟他说说这人是谁,具体咋回事儿,可是就听着下头呱呱呱,哈哈哈,聊的热火朝天,压根就没人理他。
倒是隔了会儿,梁若虚过来了。
他早就想过来,不管是为了唐青山还是萧泰,他恨不得长在这儿。
但是想着早过来,萧泰还不知道要说啥,所以硬挨了一天才过来的。
过来一瞅,就见院里热热闹闹的,萧泰老大一只坐在院中,团子坐在他腿上,正一本正经的跟他讲这是什么花,怎么怎么种……讲完了还要问:“你记住了没有?”
萧泰点头,在皇帝面前都没这么乖巧:“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
团子问:“那我刚才说这种花几月开花?”
萧泰:“……”
糙汉子直眨巴眼,不知道要怎么办。
梁若虚差点笑出声。
看这位煞神吃瘪,身为长年被他嫌弃的文臣,哎哟哟,那个心情哟,还真有点儿爽。
他老远施礼:“王爷。”
萧泰一回头,果然很嫌弃:“你怎么来了?”
梁若虚呵呵哒:“我来找师弟,听说他回来了。”
“哦!!”萧泰登时就变了张笑脸出来:“梁四……咳,梁大人啊!!你一向是个有学问的,虽然现在落魄了,学问应该还没忘干净吧?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教我二侄子,用尽你的全力!!等本王回京,就给你说好话去!不骗你!!”
他还嘀咕,“虽然你也不像个好东西,起码比那个刘蒜头强多了,他真是看着就倒胃口。”
梁若虚:“……”
所以,这就是文臣和武将为啥相看两相厌了。
但别的武将心里不管咋样,也不会说出来,这祖宗,他想说就说!
他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王爷夸奖。”
萧泰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扭开了头。
不用想都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想“想骂我还要装着笑,累不累啊!”
梁若虚小心眼起来,心说二侄子是吧,行,那你就继续二侄子吧!我跟你说了算我输!
还有,你喜欢团子是吧,我才不会传授你,我最新领悟的哄团妙招!!
他也不跟团子说话了,就直接上楼去找二哥哥了。
二哥哥刚从浴涌里爬出来,换上衣服,终于等来了解疑答惑的。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听他说了,有些奇怪:“所以,他家里没有二弟?不是换孩子的?那他为什么会认错?”
“呵,”梁若虚道:“因为他蠢!蠢!!”
二哥哥:“……”
梁若虚自己也笑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咋回事,但他好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他一开始就认定了你爹是他弟弟,而且他也不知道唐三水在这儿关着,不知道那口供……诶,真不是我说,这些武将是真没脑子,想事儿跟咱们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种人为啥一打仗就忽然脑子灵光了,这还一阵一阵的?总之,一言难尽。”
二哥哥道:“所以,我爹到底是谁?”
梁若虚真诚的道:“我也不知。”
二哥哥看了他一眼,“那,那就让这么大一个王爷,在我家杵着?”
“怕什么,”梁若虚道:“你们又不是担不起。”
这话??二哥哥又看了他一眼,用目光询问“真不能给句实话?”梁若虚避开眼“真不敢”。
室中一静。
二哥哥微微沉吟。
然后梁若虚道:“别想那么些,考你的科举吧!不管怎么样,这是正事儿!”
二哥哥笑了笑:“当然。”
他随口问他:“他说的刘蒜头,就是现在的吏部尚书?”
“嗯,”梁若虚也笑:“他叫刘立直,长了个蒜头鼻子。”
二哥哥笑道:“这外号起的。”
梁若虚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只要是个文官儿,官儿够大,跟他在朝上起过冲突,他就给你起外号!王无右有一次被他拎了起来,官帽的翅子都折了,就像兔子耳朵,所以他给他取外号叫王老兔!所以王无右见了你爹,才说全身疼!!”
“我有一次被他推倒摔了,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后我在他这儿的外号是梁四仰!!最气人的就是,后来他碰上我,特意下了马,跟我说幸亏没给我起外号叫梁八叉,我实在好奇,就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才听人说了,说有个很厉害的诗人叫温八叉,要是我叫梁八叉不就混了?你说说多损?”
噗!
二哥哥差点儿没笑死。
梁若虚道:“总之这个人,就这么个脾气,你是他自己人,你不管干啥,都是千好万好万万好,你要是外头人,投脾气的就好,不投脾气的,他才不给你好脸。”
二哥哥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才出来,林娘子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不用,不累,”二哥哥道:“元大哥一直照应着我,我一点都没累着。”
林娘子道:“见着那个陈本善了吗?”
“见了,”二哥哥收了收笑:“宴上的时候,他当着众人过来向我道歉,一边还哭着,说什么教子无方,以至于害了我爹……”
林娘子一皱眉:“什么??”
二哥哥低声道:“阿娘别生气,我把他骂回去了。”
陈本善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过来道歉,就是想着年轻人面皮薄,不敢当众做什么。
是的,二哥哥确实是个玲珑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除外!
一场冲突,唐青山没了二十年的家业,没了半条命!
最恶心的就是,他们已经占尽上风,又明知道罪魁祸首不是唐青山,那个陈二少居然还要来龙门县来找补,妄想害人性命,这简直都不是一个恶字能解释的了。
当然了,如果他现在仍旧无可依仗,他可能仍旧只能低头认下这个憋屈,韬光养晦。
可现在,他是相爷的亲传弟子,两试案首,他终于可以抬头挺胸,跟仇人说一声,定当图报!!!
于是,陈本善好一番唱念作打,二哥哥只道:“陈大人言重了,家父的事情,小子不甚清楚,若令公子当真有错,去龙门县也是诚心致歉,那想必上天自知,陈大人不必忧心,一切皆有定数的。”
这话,简直嘲讽拉满。
你说你儿子干的事儿你不清楚?
这么巧,我爹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呢!
你说你儿子上龙门县是要道歉?
嘿,上天好像不这么觉得呢!!都地动了你心里没数?
一切都有定数,你就别叽歪了,叽歪也没用,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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