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宁秉宇:“咳咳咳……撮合我和宁秉安?为什么?而且我结婚了啊!他不知道吗?”
老天奶在上……她想过各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宁秉宇没有直接回答宁媛的问题,只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茶水雾气晕开来,给深邃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七妹,你回宁家也有些日子了,你觉得宁家现在是什么局面?”
宁媛眉心拧了宁,缓缓说道:“大伯父只有曼安姐和曼菲姐两个女儿,而你爸……嗯,我们爸却有你们五个儿子。”
她看向宁秉宇:“目前看起来除了三哥,二房这边,大哥你能力出众,未来是宁氏的ceo,二哥、四哥也都在各自领域做得不错,五弟学业优秀,眼看着二房人丁兴旺,人才辈出,这样看来,大房看起来势弱了很多。”
“加上宁家是妈咪宁二夫人在打理,如果没有太大变数,宁家的未来是二房的。”
“就这些?”宁秉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大伯父毕竟是家主,而且我听说大姐宁曼安非常有能力,甚至不输于你这位ceo,只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才没有成为宁氏继承人。”
到现在为止,她没见过大姐宁曼安,听说去美国出差了。
但,宁氏这种老牌世家的传统观念肯定是默认男丁才是继承人。
大部分地方,女儿都是没资格分家产的,老观念认为女儿再怎么优秀,最终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甚至,四十年后还有很多地方女儿是没资格分家产
想到这里,宁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哂笑:“就因为性别不同,就要被区别对待……我是大姐,也一定不服气。”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宁秉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顿了顿,瞧着宁媛,忽然嗤笑一声:“老三把大伯不能生的秘密告诉你了吧?”
宁媛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超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说大伯母当年对大伯父下了药……”
“呵,”宁秉宇冷笑一声:他这张嘴就是没把门的。”
宁媛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宁秉宇的下文。
“你说得没错,”宁秉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大伯的确不能生育,但是这不代表大伯父心甘情愿看着大房弱势下去。”
“所以,他栽培了大姐跟你打擂台?”宁媛弯了下大眼。
这事儿,她在内地的时候就知道了。
“没错,大伯父是栽培了宁曼安来和我打擂台,”宁秉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语气淡漠:“但老太爷一直都认定了,我才是宁家未来的家主。”
宁秉宇轻抿了一口茶,语气中带着冷意:“这些年,我为家族付出的,比大姐宁曼安只多不少;论能力我不输她!”
“论眼光,我甚至自认略高她一筹,对于重返内地,和内地客人合作的事,她是保守派,并不太同意。”
说到这里,宁秉宇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寒意——
“如果不是出了查家那档子事,大姐没有机会乘机坐大到现在的地步,而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早就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宁媛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算听出来他在跟她交底。
宁秉宇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查家的事情,他这个宁家继承人的位置,一直就坐得稳稳当当,撬不动。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原谅查美玲的缘故——一次背叛,终生不用
宁秉宇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他一边培养我,一边又扶持宁曼安,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制衡,他自己能稳坐董事长的位置。”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宁媛:“而且,大伯父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宁媛扯了扯唇角:“所以,他就想到了我。”
“对,你。”宁秉宇轻按了下眼镜:“他需要你当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保大房在他放权后,也不会弱于二房的棋子!”
宁媛歪着脑袋想了想:“二房唯一的亲女儿嫁给了大房的养子,这就让大房和二房真正成为一家人了,所以家里其他人也乐见其成,对吧?”
”甚至妈咪也不反对,宁秉安一直都很低调,妈咪觉得你嫁给他,还是在自己家族里,她能照顾你。“宁秉安淡淡地说。
宁媛沉默了一会,没错,老妈是会这么想的。
看着宁秉宇,点头:“啊,是的,这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他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手里的茶杯:“当初我离开港府去内地谈合作之前,大伯就和我谈过你的事。”
“哦?大伯怎么说?”宁媛挑眉。
宁秉宇淡淡地说:“大伯说,如果我能把你找回来,就让你嫁给宁秉安,婚后,他会把自己手中的一部分股权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宁秉安。”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作为交换,他会把另一部分股权给我,用来增加我在董事会的筹码,全力支持我接班,放弃扶持我们的大姐宁曼安。”
宁媛笑了,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冷意——
“呵,你们这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我这个还没被找回去的人,就已经被你们称斤论两地卖了个好价钱?”
原来这大概就是上辈子欧明朗明明已经找到她了,最后宁家人却放弃认她的原因之一吧。
她一个没学历没见识的内地小知青,手里没有翡翠辣椒冷,又嫁给李延了——一个内地普通工人。
也就是一个对宁家毫无价值的“小北姑”,可有可无。
认回来,不但对家族无用,还会给家族丢脸,甚至可能因为宁二夫人对她的偏爱和弥补心态,还得摊薄家产,引发家族内部矛盾。
不认比认好,反正宁家不缺孩子,而且她还是一个不值钱的女孩。
宁媛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和讥诮——
“我这么一个用来平衡家族内部势力的工具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值这么多钱呢!”
宁秉宇没有反驳,只是凉薄平静地说——
“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宁家从明起到如今世代传承数百年而不断绝,至如今成豪门巨贾,是因为每个人都是家族船上的水手,各司其职,而——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这点事,才哪到哪?”
宁媛沉默的目光扫过那些昂贵的画,奢华的装饰,再想起那些一条就抵普通人一年工资的裙子。
想要享受这些,自然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换到几十年后,让你嫁给一个不爱你,你也不爱的男人,你在家里生孩子,他在外头会有无数女人。
但你锦衣玉食,出入豪车,高奢品牌随便买,私人飞机随便坐,也照旧大把人抢破头。
所以,在家族掌舵人眼里,她这点事儿,不就是联姻巩固家族内部势力平衡的“小事”么?
……
宁媛喝了一口茶,抬起头,直视着宁秉宇的眼睛,讥诮地问——
“可是这辈子,我也结婚了啊。而且,你很清楚昭南的身份,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辈子?也?
宁禀宇镜片反射出幽暗的光,他有些不明白,宁媛说话为什么那么古怪。
但……
他弯起深沉的桃花眼,轻扯唇角:“啊,所以现在家族的长辈们出现了意见的分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