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耕水耨可开良田。”这事儿,并不是姬明泽和黎光俩人一合计就行的事情。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一旦让难民在这里安了家,那南北人口比例可就不同了。而夏国北边,不止有西戎这个草原邻居,还有东夷这个老邻居外,还有一些小的七七八八的贫穷游牧邻居,所以夏国的国防一直是重北轻南的,大量的军队是需要大量的粮草去养的,这人都跑南边了,北边的将士们吃什么啊?
姬明泽听了黎光的担忧,嘿嘿一笑,说道:“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那是我叔叔和兄弟们操心的事情,咱们就管好自己这儿就行了。”
黎光转念一想,认同道:“也是,愁也是陛下愁。”
姬明泽一边继续摆弄着那模型,一边说道:“我哥……”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将后面的咽了下去。有些事情是属于这具身体和姬明昊俩人兄弟血脉相连的直觉,没什么根据,没必要和外人说。可看这开了头,总要有个尾吧?
姬明泽想了一下说道:“黎先生,咱们是不是要给我哥送个折子什么的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开山耕地的,也要和主人家打个招呼吧?”
黎光点头,说道:“这是一定的,我这就去拟好了送过来。”说完便转身出了密室。
密室的门又缓缓的闭上了,仅剩姬明泽一人在这不宽敞,甚至不算明亮的小房间里。
他微微叹了口气,拽了个凳子坐下,看着眼前的密室。
这定王府是范云一手操办的,这个密室,范云是知道的。但他仅是知道有,具体在哪儿,怎么进来,里面什么样子,范云一概不知。姬明泽靠的是十八寨中那些绝对忠诚的人。
要么说信仰是个神奇的东西呢,他们坚信姬明泽是他们的天选之子,于是他们将身家性命全部交托给了姬明泽。可范云……
姬明泽打断了自己的想法,自嘲的说道:“这里黑漆漆的想什么都阴暗,不适合在这里想事情。”
随后站了起来,走出了密室。此时岭南的太阳已经逐渐有了夏日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天上向下散发着热情,照的那由一个光溜溜的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有些刺眼。姬明泽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心里琢磨着:没有云啊,怎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呢……
岭南的奏折很快就到了皇帝姬明昊的手上。姬明昊看着看着就乐了,他将这折子收好放到一边,唤了内侍荣锦进来,吩咐道:“不是说三部的大人都要找朕聊聊嘛,让他们进来吧。”
荣锦应下,弓着身正要往外走呢,又被姬明昊喊住了:“荣锦啊,别给这几个大人上茶,连水都别上啊。”
荣锦忍不住嘴角抽抽了两下,说道:“老奴明白。”然后快步出了御书房。
姬明昊站起身活动了两下,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准备接受一会儿的“嗡嗡”。
是,最近姬明昊添了新毛病,耳鸣。
这病症开始于一天的下午,当时姬明昊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听着多位大臣,或汇报灾情、或指责救灾不利、或互相推卸责任,用最文雅的方式据理力争,顺便挑空问候一下对方全家上下。
这许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入了耳就变成了“嗡嗡”声,嗡的姬明昊头晕脑胀。侍从见皇帝面色煞白,连忙唤了太医,这才解救了他的主子。
从此只要大臣们一吵架,姬明昊就耳鸣!
能不能不让这帮人废话呢?!
姬明昊表示,不行……
这帮做官的也不容易啊。和隔壁南禹那多生儿子,优胜劣汰不同。夏国当初太祖建国就是兄弟齐上阵,兄友弟恭,感情和睦,家庭气氛极好。到先帝的时候,当年魏王之乱,都抄家伙造反了,可最后先帝也只是不许魏王离开封地。那这延误灾情,自扫门前雪的行为,应该……大约……好像……是没有那么严重的吧?所以都不敢明着弹劾藩王,可眼下一团乱,不说点什么显得自己工作不用心,这样也不行啊。最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拐着弯、生拉硬拽的弹劾那些和藩王有关的官员们。
也怪不了他们啊。眼下……太难了……
都说人定胜天,却怎么也逃不开物竞天择。你努力归努力,最后成不成的吧,还真的是要看运气了。新币发行,是将财政收归国有的唯一办法,收归之后才好做统一的调整,发展。原本这一步一步,都走的挺好的。可谁能想到,天公不作美呢。
原先大家用粮食换钱,现在是拿钱换粮食,供需一颠倒,这主动权就变了。现下已经有多地开始公开的抵制新币了,难道是白白折腾一场?天灾面前,谁都没办法。
新币推行受挫,大规模的灾情,藩王的不作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劳心劳力且难以解决的,整个朝堂上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相对比沉默,姬明昊宁愿选择让大家把这情绪发泄出来。
而吵架就是伤害性最小的发泄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等大家都发泄的差不多了再谈事情,心情舒畅了,才能好好做事儿嘛。
于是,今日就和往常一样,当日落西山,姬明昊在“嗡嗡”声中已经神游太虚了,终于等到了大家“和睦”的时刻。于是,他无视掉众位大臣饥渴的目光,拿起这屋内唯一的一个茶杯,喝了口水,很是惬意的眯了一下眼睛,才将岭南上的折子说了出来。
黎光这位前任大秘书能想到的事情,现任的这些官员们不可能想不到。可眼下京都难民太多了,不仅严重的影响了大家的生活质量,连治安都成了大问题,今早上还听说礼部赵大人的夫人家的妯娌的儿子去书院的路上被打劫了呢……还有户部的李大人家……岭南地广人稀,若是定王愿意接收这些流民,分担京都的压力,这以目前来看是再好不过的。一时间只有户部侍郎石晋,将这担忧:“如此一来,虽然流民可有安家之地,但北方多地怕是要荒芜了。”
姬明昊嘿嘿一乐,站了起来,两手背后,缓缓的渡到御书房内挂着的巨幅地图前,盯着地图说道:“北边的人都不担心,咱们担心什么?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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