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061)
景成帝微微颔首,道:“你说得也对。”
姚黄不由得挑了挑下巴,满脸的“我本来就对”的傲骄小模样。
景成帝不由得失笑,很想伸手挠挠她的小下巴,看看她是不是会舒服的眯起眼睛,翻出个小肚皮,露出一副娇憨慵懒的神态,像小奶猫一样发出喵喵的声音。
不过,这种动作未免太亲昵了些。
他轻咳了一些,掐断自己的绮思妄念,愈发严肃的道:“朕会酌情安排。”
他虽说得谨慎,也没说死,可姚黄还是觉得心头一块巨石落地。
只要他肯安排就好,至于酌情到什么份上,端看她游说的本事呗。
姚黄思忖了一瞬,很是端肃的问景成帝:“陛下真想查案吗?”
景成帝没吭声。
姚黄看似单纯,可她心思很是敏锐,人也不蠢,还很狡猾,让他有一种老鼠拉木锨,无处下手的无措。
他一时也不好决定该如何待她。熊猫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姚黄能感觉到景成帝审视的目光毫无遮挡的落在自己身上,她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和无言的危险,心也不受控制的怦怦急跳起来。
景成帝不答,她也不追问,只沉默的垂眸和榻上的花纹继续含情脉脉地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景成帝轻笑一声,打破沉默,问道:“怎么说?”
姚黄轻轻的吁了口气。他要再不接话茬,她可就真的要憋死了。
“若是臣女有嫌疑人选呢?”
景成帝的神情有瞬间的变化,可语调仍旧温和,带着点儿蛊惑的意味,道:“姑妄听之。”
姚黄有点儿兴奋,她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道:“陛下想过没有,端午刺杀案这件事透着诡异?若说是针对陛下而去,可陛下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景成帝气得瞪她:“这叫什么话?就冲你这话,朕就能治你个十恶不赦。”
他面色威严,姚黄不自禁的缩了缩,可很快又直迎过去。
要说怕,姚黄也怕,可要说多怕,姚黄也不怕,她一扬下巴道:“臣女是话糙理不糙,若是陛下连真话都听不得……呵。”
这声“呵”真是意味十足,既有讽刺,又有轻视,还有几分激将。
这也就是景成帝,换成年轻气盛的赵昂,只怕又要暴跳如雷了。
景成帝无奈的纵容的道:“好,朕听,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姚黄这才打起精神,重新认真的道:“所以,这更像是某些人的声东击西,他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陛下。”
有道理。
不过景成帝不肯附和姚黄,他喜欢看姚黄认真思索的娇俏小模样,他故意道:“嗯,不是朕,所以是皇后?皇后长年囿于深宫,她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人,能得罪谁得罪到□□的地步?”
姚黄气得真想晃晃他的脑袋,看看脑子里边有没有水,她道:“人做某件事,都有目的地是吧?当然不排除极个别人宁可损人不利己,可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去做某件事。像端午这场刺杀案就更是了,花费这么大心力,付出那么多,就为了毫无意义的目的,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景成帝含笑点头。
姚黄又问:“若是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
景成帝忍不住抚额,她这张嘴,真是口无遮拦,怎么什么都敢说?他掰是掰不过来了,只能无奈地打断兼提醒她:“姚黄!”
“好,好,好,我不说,我就是……打个比方。”姚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续下去道:“对谁最有利?”
景成帝不说话。
姚黄黑漆漆的目光满怀期待和恳切,就那专注而认真的和他凝视。
她眼里有光,眼底有纷繁多彩的世界。
在这一瞬间,她的世界离他那么近,近到再凑近一点儿,便可以和他的世界有所交融了。
这样的诱/惑,很难不让人深陷。
姚黄完全没察觉到景成帝的心思荡漾,见他一脸的“若有所思”,知道怕是不能指望他了,只能再循循善诱。
她豁出去了,死活就今天,多大逆不道的话她也要说:“换句话说,对谁最有害?”
景成帝顺着她的心思道:“自然是太子。”
姚黄一拍床榻,不无激动的道:“这不就对了吗?”
景成帝大笑。
姚黄倒一脸惊愕。
他又笑哪般?她有那么招笑吗?
景成帝道:“黄牡丹,你自说自话,说的倒是挺热闹,朕可听得一头雾水。”
她当说书呢?要不要给她备块惊堂木,好渲染下效果?
姚黄道:“总之以臣女的小人之心,觉得陛下应该把重点放在徐家几位姑娘身上。”
景成帝沉吟了一会儿,倒没说“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话,反而很是不耻下问的问姚黄:“你是说,徐家害了皇后?”
这是最不可能的好吗?徐家满门荣耀都在徐后一人身上,他们再犯蠢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姚黄轻声嗤笑,却笑的不是景成帝,她道:“臣女没怀疑徐家人的智商和忠心,但臣女怀疑徐三姑娘的智商。”
景成帝笑起来,往后舒展了一下身子,道:“你就直接说她蠢就得了呗。”
“本来就是,她这人没脑子,又禁不起激,天生是把被人利用的好刀。”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不大对味儿,尤其衬着景成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自己骂自己一般。
景成帝饶有兴致的问姚黄:“依你之见,谁会利用她?”
姚黄反问:“谁最想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
景成帝的目光含着戏谑落到姚黄脸上。
难道不是你?
姚黄羞愤不已,道:“才不是。”
一想到赵昂不问青红皂白就扇到她脸上的耳光,她就愤恨不已。
姚黄也不卖关子了,径直道:“魏紫焉啊,太傅家的牡丹。”
她可是原书女主,原本妥妥的太子正妃,结果亲事迟迟不落停,她铤而走险没什么意外的吧?
尤其景成帝从中掺了一脚,如果不出意外,魏紫焉很有可能就真的只是太子侧妃,换谁也心理不平衡好吗?
虽说以她的才智和心计,早晚仍旧能由侧妃上位,但哪儿及最初就名正言顺,直接做太子妃?
赵妢虽说先前被姚黄摆了一道,受到了申饬,到底无伤大雅。
如果没有特别的意外,不会无缘无故的遭到废弃。
可如果徐后薨逝,太子赵昂势必要守母孝。三年的时间,得出多少变故?这就给魏紫焉留了多少退步和余地?
景成帝不置可否,连神情都没变,他既没批评姚黄诬蔑冤枉,也没骂她异想天开,反倒带了点儿敷衍的道:“唔,朕知道了。”
然后呢?
“朕自有考量。”
姚黄:“……”
这就完了?
景成帝似笑非笑的道:“朕不能因你莫名的猜测就认定魏氏女有罪,诚如你先前所说,不能因徐家三姑娘一句指控就认定你有罪一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也不想因这么一桩刺杀案,就把京城闹得沸如油锅,家家不得安宁吧?”
“……”姚黄心说,所以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就她倒霉呗?
行吧。
她不牵扯人,哪怕魏紫焉或许并不无辜,但案子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假设她无辜吧。
姚黄大度的道:“也是,臣女已经枉受不白之冤,的确没必要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为了陛下的千秋基业和一世英名,臣女愿意肝脑涂地、舍身效君。”
她是上帝视角,知道魏紫焉的人设和性格,以及命运和结局,所以很多事不需要验证,可以直接剖析本质。
但景成帝不知道。
甚至她这些想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荒谬绝伦,他信了她才是蠢。
刻薄点儿想,他很有可能会像赵昂一样认为她血口喷人、诬蔑栽赃,人品简直不能更恶劣,心思不能更歹毒。
他信她才怪。
但也不能否认另一种可能,或许他听进去了,但绝不会事事都按她的想法做,总要他自己酌情安排,慎重处理,不是她着急催促就能行的。
景成帝问姚黄:“黄牡丹,如果案子告破,你有什么打算?”
姚黄想也不想的道:“回家啊。”
在这宫里住得,可煎熬死她了。
景成帝心里一空,下意识的反问:“你想回家?为什么?可是宫里住得不舒服?底下人服侍不用心?”
姚黄一脸奇怪的道:“陛下这话好生奇怪,臣女为什么不想家?为什么不回家?宫里……”
皇宫有什么好的?再奢侈再尊荣,可不自由啊。
也许她就是个贱胚子,享受不来这种尊崇。
不过姚黄又一想,她纵然不待见皇宫,可这皇宫却是景成帝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一辈子待的地方,是他的荣耀之所,她凭什么不屑一顾?
因此姚黄掩饰好情绪,道:“良园虽好,却也不是臣女的琅寰福地,和住得舒服不舒服,底下人服侍得用不用心都没关系。”
她生生把“你之蜜糖,我之砒/霜”给咽了下去。
景成帝:“……”
是他自己的问题,这才几天,他竟已经习惯有事没事,闲暇之余,把眼光放到东后殿这个方向。
也习惯了有事抬脚过来看她一眼,听她插科打诨。
更习惯了什么事都嘱咐人往她这里多关照关照,不觉得是累赘,也不觉得分心,反倒当成了一种情趣。
其实,她不过是匆匆过客,从前这里没她,以后这里也不会有她。
可为什么他觉得,没了她的延和殿,忽然一下子那么冷硬、无情、枯躁和无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