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066)
赵宴眨巴眨巴眼,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就是觉得她……值。本来我还想着,要么替太子哥哥,要么替二哥把她娶进来,以后她就可以永远都在我身边了。可惜,太子哥哥不喜欢她,二哥又说我异想天开,难不成,他也不喜欢?”
说到最后,他一脸疑惑,似乎在说“你们大人可真奇怪”。
景成帝哂笑一声。
太子么,从前是厌憎兼嫌恶,这会儿怕是感情复杂。
可惜姚黄抵死不嫁,太子脸皮又薄,自尊心也没多强,只怕无论如何不会恬脸去求娶?
如今又添了一重杀母之仇的乌龙,他和姚黄注定是没有任何一丝可能。
二郎么,那是不敢肖想罢了。
赵宴还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都怪老天戏弄人,把我生得晚了几年,不然我就娶她了。”
景成帝不由得失笑,他还“造化弄人”起来了。想得还挺深刻,他自己娶不了,就给二郎娶,他怎么不想着……
咳,景成帝懊恼的掐断自己的非分之想,天知道,他是克服了多少羞愤,才会勉强做到现在的云淡风轻?
他道:“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嫁娶?”
赵宴不知道什么是嫁娶,但他就知道:“只要娶了她,她就成了咱们家的人,就不会走远了,我想见随时都能见,不然以后她嫁了人,我想要再见她一面,得多难?”
所以说,小孩子虽然童言无忌,可这话一点儿都没错,他也知道好东西要据为己有,否则失之不再。
尽管他根本不明白占有的手段是高明还是卑劣,是正确还是错误,想法是否现实,甚至凭他再想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也还有几分要看天命。
所有这一切,他不过是凭着本能罢了。
成年人的这种见猎心喜,想要据好物为己有的私心,和小孩子没什么差别,仅有的差别,也不过是成年人学会了掩饰,学会了耐心饲服,学会了隐忍算计、强逼利诱而已。
赵宴没待多长时间,最后是高高兴兴抱着一堆赏赐走的。
骆安原本是死马当活马医,并没指望着三皇子能够彩衣娱亲,会起到多显著的效果,可没想到还真有奇效,陛下居然雨过天晴,心情竟然当真轻松起来。www.九九^九)xs(.co^m
他不觉得这是三皇子的功劳,反倒心有戚戚:看来还是姚姑娘了解陛下啊。
徐三一夜也没睡好,夏日天亮得早,她老早就在心悸中惊醒。
丫鬟们还没起身,毕竟她平日里惫懒惯了,这个时辰不是她起身的时节,因此丫鬟们也都静悄悄的,只等着她唤人才进门。
徐三没好气的摔摔打打。
丫鬟们闻声进来服侍,挨了徐三两个耳光。
不只徐三心绪不宁,整个徐府的气氛都很沉闷。
徐三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徐老夫人和徐公爷想的又更深一层。徐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尊崇,都来自于当今的皇后娘娘。
可谁想天不假年,娘娘会遭此横祸?如今娘娘生死未卜,陛下又命人传讯三娘,到底是疑了徐家?还是疑了娘娘,亦或是疑了太子?
从来君心难测,不管是疑了哪个,于徐家都是灭顶之灾。唯今之计,徐家能指望的就剩下了太子殿下。
可终究只是个外孙,一个“外”字,就添了诸多变数。自家人遇到大难,还要断尾求生,断臂自保,何况是太子呢?有多可靠,谁也不敢保证。
一家人正自踌躇犹疑,外头有人报:“太子殿下到。”
徐老夫人猛的站起身。
徐夫人忙上前搀扶。
徐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刚才心绪繁杂,没功夫理她,这会儿要不是她非得往前凑,徐老夫人也没打算和她计较。到底没忍住,道:“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那就好生养着,免得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得罪了人是其次,可千万别再给徐家招祸。”
徐夫人面红耳赤,喃喃解释:“媳妇已经知道错了……”
可徐老夫人早就甩开她的手,压根不听她辩白。
骆安那可是御前总管,是陛下最最近身的人了,说句不合时宜的,连皇后娘娘和陛下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他和陛下相处的时间长,自然而然的,娘娘的枕头风都未必及得上他的三言两语。
得罪谁不好,得罪他?
他回头往陛下跟前点点眼,足够徐家上下喝一壶的。
她到底有多没脑子?再心疼闺女,也没有这么愚蠢的?敢对陛下的圣旨出言不逊?
她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紧,别牵扯这一大家子人哪?
要不是看在长孙的面上,徐老夫人休了她的心事都有。
赵昂倒是如常的从容和安宁,不等徐老夫人行礼,先亲切的叫了声“外祖母”,又主动搀扶住她,不许她老人家躬身下拜。
徐老夫人温柔的望着赵昂,眼圈就红了,不急着问徐后的病情,先柔声劝抚赵昂:“殿下瘦了,娘娘虽病着,殿下忧心关切,可也该保重贵体才是,不然娘娘若是醒了,不知道有多心疼。”
赵昂神色一黯,却强打起笑脸,恭敬的道:“外祖母说得是,我会的。”
众人将赵昂迎进正堂,赵昂坚持执晚辈礼,众人坐了,这才又问起徐后的伤情。
听说徐后始终不醒,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好好的人躺的时间长了也得躺出毛病来,何况徐后这种不能正常饮食,不能正常服药的人?
徐公爷抹了下脸。
徐后已经这样了,纵然再心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下活着的人要紧。
他问赵昂:“陛下为何要传讯三娘?”
赵昂不可能在案子没有完结并定论之前,便把自己与姚黄的私怨拿到台面上来讲,咬死了她就是凶手,因此只能宽缓的劝慰徐公爷:“案情重大,却迟迟没有突破,如今只能翻来覆去的把当日在场的知情人通通都讯问一遍。因三表妹是母后被伤的见证人,故此大理寺卿想要亲自问问当时的情形。外祖母和舅舅只管放心,父皇许我听审,我定会照拂三表妹。”
有他当面承诺,徐家人便放了心。
时间耽搁不得,徐三也收拾好了,由徐二陪着来向祖母、父亲、母亲拜别。
徐老夫人不顾君臣之别,拉着赵昂的手,只顾着低泣:“殿下,臣妇已经老迈,虽算不得长寿,可活得也足够长了。臣妇享过福,也受过苦,唯今之念,也不过是娘娘和殿下而已一愿娘娘凤体安康,二愿殿下诸事顺遂。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便是这些不肖儿孙。”
徐老夫人哭得可怜,赵昂看得十分不忍,他情知她担心的是什么,便安慰道:“外祖母万勿伤怀,一应事情都担在孤的身上。”
别说没有万一,就算真有万一,他也会力保徐家。
这次仍旧是晁进主审,丁赐老将军辅助,宫里则派了太子赵昂。
还多了个御前总管骆安。
两人却不是同时到的。
想想也不奇怪,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陛下的近人,两人若交往过密,陛下头一个就不满意。
再则,一个是少主子,一个毕竟是奴才,主仆有别。
前者就算有心,也不会有意俯就一个奴才。
同样,忠仆不侍二主,骆安那么个谨慎的人,再着意恭违太子殿下,也不会当落落了话柄。
晁进不敢怠慢,与丁将军同向太子行君臣礼。
太子十分谦逊的回礼:“晁大人、丁将军客气,本王此来,是向大人学习推理、审案、判案的,还请大人不吝指教。”
骆安则主动向几人见礼,主动道:“咱家是奉了陛下旨意,特送姚姑娘过堂问讯,顺便听听案情进展。”
他代表着景成帝的耳目,晁进虽然对阉人没什么好感,但也不会当众得罪人。
一时众人进了中堂。
晁进请太子居中。
太子坚辞不肯。
最终是晁进居中,太子坐在左首,丁赐坐在右首。
晁进又让人给骆安搬椅子,居于丁将军下首。
骆安笑眯眯的推拒道:“殿下和诸位大人跟前,哪有咱家的位置?若是大人不嫌麻烦,单设个屏风,让咱家在屏风后旁听就是了。”
诸人坐定,两旁衙役排列整齐,晁进朝着太子和丁赐看了一眼,在二人轻微颔首之后,一拍惊堂木,扬声道:“升堂。”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高呼“威——武”。
第一个被带上堂的自然是姚黄。
赵昂一见到姚黄,便骇了一跳,不自禁的瞪大眼,露出吃惊的表情。
姚黄肩上扛枷,手镣脚铐样样俱全,每走一步,锁链的声音便回荡在堂间,直击人的耳膜。
她的长发如乱草一般披散下来,遮盖住她半张脸。
她脸本就小巧,这样一来,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
她身上的衣裳也褶皱不堪,还能看见血渍,视觉冲击太大,以至于让人有了嗅觉上的错觉,离得老远,似乎就闻到了牢里潮湿、发霉、血腥的味道。
赵昂简直不能理解。
如果不是他亲自在延和殿后殿见过清爽、干净的姚黄,他真要怀疑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幻像,他会以为姚黄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诏狱里,饱受惊吓和折磨,备受煎熬和苦楚,和那些牢里的犯人没有二样。
实在是她现在的形象太贴合“囚犯”了。
可分明不是,她又想闹什么妖蛾子?
姚黄行到堂上,福身行礼:“臣女姚黄,见过诸位大人。”
晁进轻拍惊堂木,道:“姚黄,我等奉陛下之命,继续审理端午刺杀一案,望你如实招来。”
姚黄轻笑一声,披散着头发抬脸,道:“臣女敢向天地鬼神发誓,今日所言,字字是真,句句属实,若有一言半字撒谎,叫臣女,以及臣女的爹娘,俱都不得好死。”
这誓言有点儿重了,但也显得姚黄极为郑重。
晁进不好多说什么,便道:“那你便说说吧,端午当日事发,你都做了什么?”
这也太轻缓了,对于犯人,理当用重威震慑。
姚黄未曾开口,赵昂先厉声插话质问道:“姚黄,如实招认,你到底为何要谋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