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豪赌

卢飞转过头一看,远远地却看见一众人由远而近,前几日在上洛郡和云宥见过面的南沼一干人也用一些在其中,那南沼二殿下和早已见过的蒙自忠属于南沼皇室,天下会不能前来参加,来的却都是当日见过的毒神弟子,而那被云宥废了经脉的蒙虫子的儿子却被众人抬在一软席之上,让众人感到恐惧和毛骨悚然的却是抬软席的四个人,这四个人脸色乌黑,每人脊椎后都插着一根管子,管子那一头接到软席上那蒙虫子儿子身上,诡异之至。抬着软席的四个人云宥在上洛郡时都已见过,云宥伤人之时均都在场。

那些人到了跟前,这才停住,一个身材瘦小、满身裹在黑袍之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全身没有一丝生气,人还没来,一种莫名的死亡气息已缠在众人身旁。

这人大家可都识得,却是前些年曾参加过天下会的蒙虫子。

那蒙虫子走到云宥面前停住,看着云宥,眼中露着一股淡淡的绿光:“很好!很好!”

他的声音嘶哑尖锐,他的脸干瘪得跟个干核桃一般,显得两个颧骨更加的高耸。

云宥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卢飞上前一步,挡在云宥前面,嘻嘻一笑:“蒙前辈,三四年未见,你怎么越来像个虫子了?”

此话一说,众人都有点骇然,这蒙虫子其实原名并不叫蒙虫子,只是善于饲养一些稀奇古怪的虫类,来神候山庄后大家又都躲得远远的,时间久了,各派干脆称其为蒙虫子,由于其真名是南沼名,叫什么大家反而都不记得,但这么敢直接戏谑直呼其名,卢飞确是有点胆大妄为。

其实卢飞平时倒也不是一个目无尊长,以前见了蒙虫子倒也尊敬,只是心知云宥重伤蒙虫子儿子,蒙虫子一定不会善了,既已如此,不如惹个大的。

——麻烦既到都家门口了,那就不如开门迎进家中。这是卢飞做人准则。

蒙虫子似乎很害怕阳光一般,眯着眼打量着卢飞:“你这个整天惹事的浑小子,还没被人打折腿的确是奇迹。”

卢飞嘻嘻笑道:“腿倒没被人打折,只是前些日差点被你家儿子给毒死。”

蒙虫子的眼中慢慢眼开:“我们南沼国的殿下到你地游乐,你就这么个待客之道?此事虽是由你而起,但我今天要找是却是他。”

说完,一指云宥。“让开。”

卢飞撸起袖子,摩拳擦掌着道:“干什么,云宥还不是因为救我……”

话未说完,云宥推开卢飞,站在蒙虫子面前,恭身道:“蒙前辈,晚辈当日心急,误伤了令郎,还请前辈宽宥。”

蒙虫子阴沉着脸道:“完了?“

云宥再次躬身道:“晚辈自知大祸已酿,近日心中愧疚难当,还请前辈宽宥。”

蒙虫子冷哼一声:“好。”

说完,手一抬,慢慢拍向云宥肩膀。

这一个动作就像长辈提携晚辈一般,轻描淡写拍拍肩膀一样,旁边众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云宥心中矛盾之极,躲开吧,这蒙虫子这个动作又没什么,看似轻描淡写,不躲吧,这蒙虫子周身是毒。云宥心中思忖一过,一个大胆想法从脑中滑过,决定搏上一搏。

云宥赌的是三师叔陈藏器会马上赶来,赌的是现在在神侯山庄蒙虫子不敢造次,赌的是旁边这么多人蒙虫子不敢公然出手。

——如若蒙虫子贸然出手,那可就真是将毒神一脉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云宥心中如是说。

那蒙虫子抬起胳膊,瘦小的手藏在袍了里就好像直接没有一般,蒙虫子在云宥肩膀拍了一拍:“很好。”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宥丝毫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蒙虫子竟然没有出手,这反而让云宥有点失望。

卢飞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只要云宥一有不适,卢飞一拳便会砸向蒙虫子。

卢飞向云宥竖起个大拇指,一旁的黄从之赞道:“平日里一直没注意过这云宥,没料到确如此有种。”

蒙虫子看着云宥,忽道:“你和卢飞是不是特别好的兄弟?”

云宥点头道:“是。”

蒙虫子点头道:“那就好。你现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让他替你了了。”

说完后一顿,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就——要——死——了。”

无名此时却是满脸怒容,安禄山悠闲得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旁边一个二尺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石,无名声音中压制着无法说出的怒意:“当日在临水阁,本可以借常四海之手先杀掉卢飞,再让刀叔除掉常四海,卢飞一死,卢家势必火拼飞鱼帮,这样一来,天下会一下可以收拾两家。”

一顿:“可惜云宥连救卢飞,就连最后我偷偷救下他,他也要连卢飞和蔡云亭一并救走。”

无名恨恨道:“那时四海帮众人如果暴怒下杀了卢飞和蔡云亭,那才真是天下大乱,可谓是天赐良机。”

最后,无名总结道:“儿臣认为云宥太过软弱,已不能再当太子,更不能当袄教教主。”

那对面端坐的妇人面容华贵,此时冷冷道:“你说完了没有?”

无名脸色更冷:“完了。”

那妇人一摆手:“说完就出去。”

无名站立不动,那妇人手在扶手上一拍:“怎么着,翅膀长硬了?”

无名哼了一声:“母后,论年龄,我是长子,论才智,他更敢不上我。虽然您偏心将焚天紫阳功交给他,但即便如此,他现在远不如我。”

一顿:“我现在的刀法,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敌。母亲如果继续偏袒云宥,阿史那家的不服,血手中其余的人又怎能服?”

说完之后,甩门而出。

那妇人待无名出门后,气极吁了口气,压住自己怒火,却见安禄山整个过程没事人一般依然在端详那块玉,那妇人皱眉道:“禄山,你怎么看?”

安禄山端详着自己的玉,一边随口道:“这事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那妇人叹了口气:“禄山,重掌袄教,重振阿史那的重任就在你和云宥身上,你一定要多交交他。”

重掌袄教,重振阿史那这几个字传到安禄山耳朵后,安禄山手中停了一停,明显是触碰到了安禄山心底某事,过了半晌,忽道:“无名刚有件事倒没说错?”

那妇人追问:“哪句?”

安禄山圆圆的脸上浮起一个笑意:“无名却是练武奇才,他的刀法确是无人能及。”转过头看着那妇人:“舅妈,如果让无名去杀李峦,倒是一个不错的事。”

那妇人抬起头,望向安禄山的眼中掠过千万种情绪,两人都不再说话,眼神中却胜过千言万语,那妇人最终也叹了口气。

安禄山再见那妇人最终不再说话,两人沉默了半许,安禄山将手中玉石捧起:“舅妈,你说我把这雕个什么皇后娘娘会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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