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第一次走进了紫禁城。
上辈子他在影视剧里倒是看多了故宫,却从没想着要进去走一走逛一逛,去一趟燕京要花多少钱啊,故宫的门票倒是小事。
更从没想过能来到真正意义上的紫禁城逛一圈。
虽然这已经是皇朝末年了,高大威严的紫禁城也显得破败凄凉,但他一路上跟着进来,心情还是有点小激动。
在外头侯了差不多有两刻钟,人才被宣了进去。
先就老老实实的跪下向崇祯帝叩头。
“快快起来。”
崇祯皇帝现在看秦朗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冠军侯一样,是任哪个地方都看了欢喜。
沈廷扬已经把秦朗的事迹说了一遍,还包括他置身自家船上的事儿,那就是秦朗一片赤诚之心的绝佳明证。
崇祯皇帝真不要太喜欢了。
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
秦朗不但是忠臣,人家还有实打实的战功,再加上这小小的年纪,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少年英才,实在是少年英才。”
十八岁还不到的秦朗跟沈廷扬、冯元飏等老头子站在一块,跟黄蜚这块老腊肉站在一块,那真嫩的跟青葱一样。
“冯卿、沈卿、黄卿都于朕说起了你的功劳,实是可推首功。朕现在命你为团练副总兵一职,统领京城守军,整兵备武,固守城防,秦卿可有信心据贼与城池之外?”
秦朗看着崇祯帝那满是期望的眼神懵逼了。
这剧情不对啊。
怎么拉着老子守城了呢?这不是应该立马走人吗?
“嗯嗯。”
冯元飏或是觉得秦朗的目光太过露骨了,清了清嗓子。
“陛下三思啊。京师内外交困,实不可固守啊。”
秦朗权当没看到崇祯帝的眼神,当下抱拳直言诉说。
崇祯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着秦朗的眼神也没有刚才喜欢了。
“臣请陛下三思。”冯元飏又一次感受到了秦朗非同一般的胆量,这么直白无遮掩的怼皇帝,这秦朗胆大乃天性也。
“陛下,李贼由秦入晋,一路势已破竹,今大势已成也。北地局势败坏,难以收拾,可两江、湖广、岭南之地尚且具存啊,还有川蜀与齐鲁,彼地尽皆大明忠臣。我大明依旧有师数十万,只要陛下振作,整理人心,拣选贤良忠贞之士,依赖半壁江山亦未尝不可恢复中原,重造大明。”
沈廷扬都想哭呢,皇帝怎么就这么头铁呢?现在的时局,朝廷惟又南迁,方可保存社稷,保存国祚啊。
或许未来走向还不好说,李自成保不准还能继续对南面诸地势如破竹,这南迁只能稍延岁月,但不管怎么说都比眼下直接死了强啊。
别管光时亨那孙子的邪门歪理,眼下之势与景泰时也先入寇一样吗?
那时候的大明一声令下天下景从,朝廷不止在九边屯有大军,近在咫尺的北直隶齐鲁之地就有二十万备倭军,而且没人敢不听朝廷的调令,这是现如今的时局可比的吗?
还有就是当时京城的兵马,京营哪怕被英宗糟蹋的不成样了,但挤一挤依旧能拉出不少人来,更民心所向,遂士能固守却敌,宗社能晏然。
可现在呢?
所以光时亨就是在邀名,拿着大明朝的社稷安危来给自己彰显声名。
他这种人剐了都不解恨。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有什么意义?
事情明明还没有到那一步啊。
如果真到了要被俘虏,受徽钦之辱的时候,你这个皇帝要殉国,谁也不拦你。可现在明明没走到这一步呢。(牛逼的是光时亨阻挠了崇祯帝南迁,使得崇祯吊死,自己却并没骂贼而死,而是干脆利索的投了李自成,留任兵科给事中。等李自成不行才又投奔南明弘光帝,为马士英给砍了)
崇祯帝眼睛里的希望没了。
他还以为自己这波能守住燕京城呢,哪曾想这跑来的援兵自己都没信心。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啊。
辽东传来消息,吴三桂真的已经调动兵马南下了,或许这个时候都出山海关了呢。只要京城能守几日,等到关宁军到来……
“陛下以为今日关宁军还能如数年前,沸水泼雪一般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清荡数十万贼军吗?”
“贼军起事小二十年,纵然几起几落,但一干军将头目皆久经战事久历沙场之辈,手下更有各地降贼官军和流贼老营为爪牙,早已非当年的乌合之众了。”
“关宁军别说还没来,便是来了也难取胜。更不要说其背后还有鞑清,一旦叫鞑虏摸清了广宁虚实,其起大兵来犯,怕山海关都要沦落敌手。届时关宁军老家被抄,眷属沦敌手,军兵上下还能存有为朝廷拼杀之心吗?
到时候陛下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秦朗才不会陪崇祯帝发疯呢,他手下只有五千人,不是五万,五十万人。就京城眼下的局面,大明除非能请来神仙下凡,不然毛作用都没。
不过崇祯就是犟啊,或者说太要面子了,秦朗明明感觉得出他已经动摇了,甚至是被说服了,可崇祯帝这次到底没有答应下来。
冯元飏、沈廷扬和黄蜚走出宫门的时候,背都是弯的。这该怎么才能让皇帝移驾呢?难道真要等到李自成兵临城下了才走?
“冯公、沈公,您两位于京师内可有关系,现在就全拿出来吧。请人给皇上递给话,现在他不愿意走,那等到唐通投降贼军了,等到居庸关失守后再走可还行?”
“秦公子慎言。”
黄蜚给吓了一跳,唐通可是密云总兵等要职,手握兵权,在京畿举足轻重。
此前他率军赶赴居庸关的时候,皇帝召见唐通还赐下了莽服、玉带,给他手下人马每人发了五钱银子,唐通单独四十两重赏,对他寄予极大的希望。
对了,唐通现在还是定西伯呢。
崇祯帝在三月初来了个爵位大派送,不但是唐通,还有吴三桂、左良玉、黄得功、刘泽清等将,全都封伯。
黄蜚出言阻止了,但冯元飏和沈廷扬却若有所思。
“此事可行,只是不能传开,必须机密。”要不然史书要怎么写他们?人家唐通还在居庸关守城关呢,你们就在后头编排人家要投降,这是奸臣啊,这是排除异己啊。
“襄城伯(李国桢)素得陛下亲信,兼有口才,可为一。”
“新乐侯(刘文炳)乃先太后之侄也,与陛下尤亲。”
“驸马都尉(巩永固)亦如此也。”
“惠安伯乃懿安皇后之兄。懿安皇后,陛下之皇嫂也,陛下自继位以来,素重礼尊之,亦可由惠安伯说懿安皇后。”
冯元飏和沈廷扬不愧是官场人物,转眼就说落出了一连串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