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清军炮群不等调集完毕就已经开火了!
二十多门大炮对准两座碟楼勐轰不止,天空中闷声响亮,真就像是在雷池一样。
而一颗颗窜飞的铁蛋下面,大群的民夫民壮半点不见少。
这些天里,阿济格已经从周遭收拢来太多的人了,他会一口气把整个护城河给填平,而至于死多少人,他丝毫不在乎。
望着被炮火淹没的通州城头,阿济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但是那些个被驱赶着无奈上前的民众呢?一个个惶恐不安的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向城上叫喊、祈求,祈求城头的枪炮不要开火,他们都是被逼无奈的啊。
“轰轰轰……”
城头上碟楼里的大炮喷明亮的焰火来。
密密麻麻的弹丸让靠近的民夫丁壮们似割麦子一样倒下,短短时间内便死伤了数百人,令其士气迅速崩溃。
大片的民丁都发疯一样大喊大叫着,他们丢下了手中的蒲苇等物,疯狂的向后头逃去。
然后被清军一通密集的箭雨再干掉了二三百人。
完全不拿这些人当人看的清军,用最严厉的手段果断削平了一切混乱根由。
然后再次被清军驱赶着向着通州城前去。
这简直就是一条死路么。
前进是死,有秦军枪炮;后退也是死,有清兵的枪炮。
惨叫声、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呼救声全都合在了一起,少量清军的弓手跟在人群后头时不时的向前射出箭失去,每一箭都必杀一人。百姓们真凄惨到了极致了,呼喊声顺着风声传遍了通州城,宛若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吞噬
秦朗半点感触都没有。现在的他已经脱变的很深很深,或许都已经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
那种为了自己的大局就可以轻易的牺牲掉别人的人。
但这就是现实,很无奈,很残酷。
南面的秦军主力已经开动了,两路兵马分头而进,留给清军的时间不多了。
阿济格没有浪费时间的资本,他在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通州。
在数万百姓死亡作为代价下,两天时间都还不到,通州城南的护城河就被彻底的‘填平’。
同时,南城墙上的七座碟楼也变得一座不剩。
所有碟楼全毁在了炮火之中,毁在城外七八十门大炮的集火中。
虽然这些大炮都不能算重炮,甚至它们中达到四千斤的都一门没有,大部分都是一千多斤、两千斤的轻型红衣大炮。
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蚁多咬死象。
清军以十倍二十倍的火力来集火一座碟楼,即使这个时代的红衣大炮准头有限,那效果也是杠杠的。
城头上没有了碟楼,在清军突到城墙脚下进行作业时候,秦军就无法对之形成有效的应对,然后只一天的时间,清军在通州城南就挖掘了三个地洞。
而整个挖掘过程中,发现不对的秦军多次从城头扔下药粉包,炸死炸伤清兵不知道多少,却始终不能延迟清军的脚步。
可以说在这整个过程中,清军的进展之迅速,很是出乎了秦朗预料。
哪怕是把他放在阿济格的位置上,他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了。
火箭、开花弹洗地,大炮集火定点消除,当守军在城头上的所有防备都变得很无力的时候,城外的进攻部队想要破开城墙就变得太轻松了。
秦朗数次以地穴攻城,这消息早就传出去了,战后的痕迹根本隐瞒不了。
鞑子们一直都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所以学会地穴攻城也不在话下。
但他们短短三天就已经把爆破点都布置好了,那还真出乎秦朗的预料呢。
要知道现在南面的秦兵主力都也才抵到东光。现如今正在全力疏通东光到沧州的运河沿线。
而照这个速度看,再有十天秦军主力能望见津门就是好的了。
不过虽然如此,但整个齐鲁境内的军民对战局的发展却都抱着莫大的信心,事实上就连金陵方面都也是这个态度。
若不然四月中长平一封奏折送到金陵,她老子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派南都京营副总兵田雄挂帅,领京营五千,郑军两千,淮安兵三千,合计一万人沿运河北上齐鲁。
同时京营的水师提领黄蜚也率部出长江口,沿海岸线北上津门。舟山副将黄斌卿率部跟随。
当时秦军已经拿下了德州和大名。
金陵的君臣就是看到了这一点,自认为这一仗秦朗已经赢定了,这才舍得下本钱来沾点光彩。
京师可是大明之都城,天下人望之所在,如果在光复过程中,所有的功劳全都落到了秦朗头上,怎么看金陵都是不光彩的。
倒不如凑这人马去参合一下,哪怕只是摇旗呐喊呢,也能叫朝廷脸上有光不是?
当然,长平的这封奏折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送到金陵,那也全是秦朗的吩咐。事实上长平对自己老爹轻易的放纵淮西四万清军进攻海州,心中是十分的不满的。
四万清军勐攻海州,虽然没能如愿,可也给海州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最后金陵更是连脸都不要了,不但在清河放走了几乎筋疲力尽、山穷水尽的满达海和几千鞑清的残兵败将,更直接将叛徒刘良左重新收入旗下。
呸!恶心。
要不是秦朗吩咐在先,长平都不稀罕往金陵递奏疏。
之前作为朱家的女儿,作为大明的长公主,长平在大明江山祖宗基业和男人孩子之间来回摇摆,心中很难下定主意。可现在她的心里,自家男人孩子的份量第一次真正的压过了爹娘和大明江山。
既然天竺是个好地方,那何必让自家男人跟孩子不远万里的去呢,她爹和她的兄弟们也一样可以去!
当年秦朗解开她心结时所说的一番话,这几年可一直都是长平自我安慰的最大法宝。哪怕她知道人是会变得。
当初时候的秦朗才什么实力?现在的秦朗又是什么实力?
长平虽然一直把那番话当做自我安慰时的依靠,可她内心里却深切的知道,那根本不足以为凭。
自我安慰就真的只是自我安慰。
然而现在,她的想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