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经捕获,立斩不饶

准塔死了。

乱军中他固山额真的大旗依旧非常亮眼,所以从露出的第一时间起就被神枪手给盯了上。

人胸口挨了一枪,直接栽下马背,旋即就被奔驰的战马收不住脚的踩成了肉泥。

这一幕当然被很多八旗兵给看到了。

可他们并没有停下马蹄,而是脑子里响起了准塔之前说过的话,不停,一刻也不停,借着前面的马群做挡箭牌,全力以赴的冲刺疾驰。

只要能杀入秦朗军阵中,那就是他们最大的胜利。

所以这个过程中谁死了也就死了,天上下刀子,他们也要一冲到底。

“放!”

火炮正在抓紧时间复装,可是火枪和火箭却无歇止的扣动着扳机点燃着火绳。

他们才不管准塔有没有死,开火就是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儿。

所以,一排排的清兵倒在了秦朗军的阵前。

说真的,准塔的策略真心不是多么精巧。只不过是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的优势,然后就是坚决到极致的态度。

这种把生的希望全部抛弃的打法,换做是其他战场,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么。

大批的骑兵,我打不过还逃不过吗?

就秦朗军的那点骑兵,他顶个屁用啊。

然而现在极端的战争时局让这支实力不弱的骑兵队伍,却不得不陷入一个有死无生的境地。

一千多骑兵,在大群大群的战马或是四下里逃去,或是被打死打伤的情况下,朝着近在咫尺的秦朗军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然后在百步远的距离内,在一枪枪排枪的整齐齐射下,在火炮和火箭的协助下,只是短短一刻钟都不到,就全倒在了当场。

这场面看起来真的很相是在自杀。

然后面对列队整齐的枪炮兵线,更还有火箭助阵,哪怕这支骑兵好运的冲到了百步距离左右才遭受到杀伤,他们也注定要在接下是数十步死亡之路上一一完蛋。

别说是这个时代的满洲骑兵了,那就是同期的那些骑着素质更好的阿拉伯战马的奥斯曼骑兵,面对着这样的组合也照样完蛋。

一波一波无休止的枪弹雨点一样淋下,再快的战马也冲不到跟前。

更别说在这些骑兵发起冲锋之前,前路上已经倒下了很多的马匹。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这本身就是一个个障碍。就算不能使得稍后的清骑冲上来时候沦落成为老汉蹒跚,可必会大大影响到他们本该有的速度……

那可真就是封神榜上有其名——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但是八旗依旧不见人后退停顿。

从密密麻麻到稀稀拉拉,从稀稀拉拉到寥寥几个人灰头土脸,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傻兮兮的看着几十步外阵列依旧如墙一样严整的秦朗军。

“啪啪……”

几声枪响过后,站起的八旗兵木头一样倒了下去。

求死得死么!

秦朗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一部电影,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僧格林沁带领着三千蒙古骑兵傻逼一样向着英法列阵整齐的步兵发起冲锋。

然后一波接着一波的死去……

那场面与眼下比虽然有些不同,可异曲同工啊。

所以,为了华夏的将来,鞑清你还是早早就死去的好。

“把所有的人头都割下来。主意搜寻一个大人物。”

能带人断后,能带着那么多人走向死路,怎么着都要有一个主心骨才对。

可惜,战场被彻底清理了一遍后,也只找到了一具烂泥一样的尸体,脑袋早就稀烂,根本辨认不出面貌。

但身上的铠甲还在,身上的信印还在。

扈尔汉第四子,一等精奇尼哈番(子),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

秦朗笑的很开心,这是兜住了一条大鱼啊。

绝对是拿得出手的战果。

“叹为观止啊。”朱大典对秦朗军的战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这满地的人马尸体,简直就是秦朗军彰显武力的绝佳明证。

甚至这一战之后,岳父老泰山都有可能学起女婿的操练法。但具体情况还要看金陵的财政!

朱大典脑子里不知道这一刻想到了什么,看着秦朗的背影,满是玩味的表情。

这位可不像那般不智的人呐。

怎么偏偏就对着田亩和税制下起刀子了呢?那可是士绅地主的命根子。

这样一来不是把整个江南上上下下都推到了皇帝那儿了吗?

而这对朝廷言可是大大的好事。

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是这对儿翁婿在唱双簧呢。

简直太可以了。

秦朗这么一出手,是直接把全天下的‘人心’都推给了朝廷。先前夏收时候,朝廷在江南等地税收粮食的征集比之前顺利的太多了,数量上也比先前高出不少。

很明显,就是秦朗逼的。

被人在田亩和税制上动刀子,江南的士大夫商贾集团,绝逼不可能支持秦朗啊。

那就只能衷心拥护我大明了。

朱大典虽然明面上被贬出了官场,但他为官几十年,关系极其复杂,别看人在金华,对金陵方方面面的变动变化却很了如指掌的。

很明显么,江南士绅和富户们是怕了。

怕手握着兵权的朱皇帝有样学样,也学着自己女婿,在江南重新操作一遍,那样事儿可就大法了。所以银子粮食连忙就送了上去,就是在对朝廷对朱皇帝示好。

如此再加上两淮的盐税,可以说今年的朝廷,本可以过一个超级超级富裕的富裕年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李自成垮的太快太早了,谁想到左军会那么干事啊。

一下子就差点把金陵朝廷的舞台彻底拆塌了。

而现在因为秦驸马的出手,这都摇摇欲坠的金陵朝廷是又一次稳固了下来,甚至还能反过来让鞑子吃一次大亏。

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非常的具有戏剧性。

但清军和左军的这次进攻依旧让朝廷损失惨重,本来是超级富裕的富裕年呢,现在一下子变得能勉强糊口就是好的了。

那么多地方遭遇兵灾人祸,朝廷要抚平伤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这样一来朝廷就是勉强挤出一点银子用在军事扩充上,也是杯水车薪……

但朱大典却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朝廷肯定会很快就拉起一支新神机营的。

因为在这方面,江南士绅集团必会鼎力支持朝廷。

如今就连朱大典看到枪炮横扫战场的威力之后都心神动摇,可想而知这事儿传开后会有多少人动心了。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大家都知道秦朗军士卒的兵源是什么,那就是一伙儿流民。

对比起百战余生的八旗精锐来,这些从一开始就被枪炮武装起来的士卒,走的完全是另一条道路。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批人,现在却能几次正面击败强大的清军八旗,击败对面的骑兵。你说这怎么不叫人动心?

如果金陵朝廷手中也握着一支这样的武力,那就是不拉出去与人决战,只呆呆的守在城池里,是不是都能让城池变得固若金汤?

建德之战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清军为了渡过建德拿到关卡,他们用了多少法子,付出了多少伤亡?

但清军的一切努力在秦朗军的枪炮面前,却都化作了乌有。

最后之所以能逼的秦朗军不得不让开路,那是用了下作龌龊手段,而也正是这种手段,让恼火不以的秦驸马直接下达了斩尽杀绝令。

所有清兵,不管是满蒙汉八旗,还是绿旗,一经捕获,立斩不饶。

……

洪都城内。

赣西巡抚旷昭正与马进忠等军中主将商讨着军情。

清军攻势如火,已经席卷了南康、瑞州、洪都西部的大片土地,及袁州、临江等府,几乎吞下了赣西一半的土地。

哪怕因为明军水师的进入,一定程度上牵制了清军的行动,但南下清军主力前锋也从建昌、奉新和洪都南面的丰城,南北西三面包围了洪都城。

旷昭倒不感觉着这非常危险。

因为洪都作为省城,防御力还是很强的。而主将马进忠更是一员能征善战之将。

要不然清军何以要三面挟制洪都?

这不是他们要对洪都发起猛攻了,而是要困住马进忠这头猛虎。

可是抚州的战局又要怎么办呢?

临江府东面就是抚州府,拿下了抚州府,清军就能杀入广信府,接应阿济格败军了。

所以明军一边固守洪都,另一边就是坚守抚州。

建昌知府王域与布政使夏万亨、湖东巡道王养正等都已经全力招揽各州府的乡兵土勇了,然后把兵力一股脑的堆砌在抚州府。

但这依旧不足。

清军虽然暂时停顿了兵锋,但他们很显然是在等候九江来的大炮。一旦红衣重炮到位,抚州还真能守得住吗?

如此情况,难题就被夏万亨报到了旷昭面前,可旷昭对此也束手无策啊。

洪都城内的兵马本就不堪的很,之所以现在能支撑得住,全来南下的马进忠部。

但马进忠本只是左军一部将也,他手下满打满算才多少兵啊?

进入洪都后,虽然有旷昭等的支持,让马进忠部迅速暴增了不少人马,但新兵岂能与老兵相提并论?

何况以其一己之力抵挡南下的清军,这也明显的不可能。

前一阵儿时他还能送两口气,因为明军水师的抵到,因为之前轻松恢复了南康府城,兵锋一度直逼九江的李猛军,清军当时真的是收敛了很多的。

本来都已经进入洪都府西部的清军,纷纷折返回九江。

可以说大大的帮了马进忠一把。

但现在李猛军已经再不能给马进忠提供半点的帮助了。

相反,马进忠现在还要反过来给李猛军提供帮助——分出一支兵马进驻抚州府城,阻断清军继续东向的势头。

广信府的李猛军那儿干系重大,马进忠的帮衬就是隔断了清军进攻李猛军背心的可能,这直接关系着能否把阿济格军全部尽歼在广信府的重任。

所以别看洪都城东边不远就有大股明军精锐,马进忠却丝毫的力都借不上。

也就是旷昭、夏万亨等都不是糊涂蛋,现在赣西的官儿脑子都没坏掉,分得清孰轻孰重。

也所以,赣西本地兵马这仗打的真的很辛苦。

“马将军,真就要开到这等的价格吗?”

旷昭是一个典型的文人,他知道抚州的局势十分危急,估计只要等到清军大炮送到位,对面立马就会发起进攻。

但听到马尽忠口中爆出的数字后,还是觉得这是不是过高了?

“中丞,现在招人增援抚州,那是叫人去送死。”

“阿济格已经进入衢州,眼看着就要赶入广信,鞑子正是发疯的时候啊。”

在联系不畅通的情况下,洪都方面到现在都还只知道阿济格主力已经进入了衢州了,其他的就再无所知。

这种情况下,李猛的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必不会有动的。

而秦朗军在广信的布置,几乎全都是对着东边的。

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清军杀入了广信,这影响可就大了。

也就是说,争取不让清军有踏入广信为最佳。

即李猛大军不动,赣西本地兵马死守住抚州。

也所以,抚州的人马不止要固守城池,还少不了与清军的野战,至少是扰袭战和阻击战。

那要怎么个守法啊?唯死而已。

一大早,天微微亮,很多个洪都府的衙役差官就街头巷尾里都张贴起了告示,然后再一个个敲锣打鼓的宣讲起来。

洪都城内已经堆满了逃难的百姓,现在这些人合着洪都本地人,全都聚拢了起来:“朝廷要招人了,抚州危机,需要一些不怕死的好汉去抚州把鞑子堵住。

每人五两的安家银,现银现给。

军中条件优越,进去后,烙饼馒头大米饭随便吃,还有油水十足的菜汤肉汤。

立下功劳了更奖赏丰厚。

表现出众,立刻就提拔,绝不磨磨唧唧。大家有人愿意去的,全都来报名啊……”

各个聚点百姓一片寂静:“……”

虽然城中有太多的人与清军仇深似海了,但这是要豁出自己小命的,再跟鞑子仇深似海,很多人想着也是害怕。

他们要不怕死就也不会跑来洪都了,在老家就跟鞑子拼个你死我活,不更利索?

银子是好,油水肉汤和面饼米饭也好吃,但自己的命更重要,哪个轻哪个重,百姓心中也都有数着呢。

“怎么?咱们赣西就没有一个愿意跟鞑子拼命的好汉马?”

一处巷子口,为首的差官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却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非常不满的道:“你们中就没有一个带把的吗?”

却也不想想一样的选择落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又会不会害怕。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现实中,往往恰相反的是乌鸦落到猪身上——只看见别人身上黑,就看不见自个儿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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