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是神豪我怕谁
淮安城内。
路振飞看着眼前几张巴掌大的纸片,眼睛里全是奇异。
“齐国公现在就用此物当钱?”
这怎么看都有些荒唐啊。
身旁坐着的史可法也伸手捏过一张。
一体两面的纸币,一面印着泰山玉皇顶,一面印着“壹佰”两个黑字,旁边环绕着麦穗云纹,还刻着日期崇祯十九年,而这些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秦氏银行制!
“印刷倒还算精美,然再是精美亦不过一张纸也,如何做的钱用?”史可法是思想绝对代表了现如今普罗大众的所思。纸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当钱用!
“齐国公历来耗费巨大,之前兵马扩张无度,席卷齐鲁之后又大撒钱粮,莫不是银钱短缺了?才弄出这个东西来?”
路振飞摇摇头,史可法说的有道理,秦朗最近一段时间里耗费着实巨大,那么多的银子粮食,便是金陵都难承担。
可据他的所闻,这纸币似乎又不是大明宝钞那种空手套白狼的玩意儿啊。
“你速与我详尽说来。”路振飞对探子说道。
“回中丞,齐国公把此物叫做代金券,可持此物到各供销社购买粮食以及各类日用品。供销社的商品价格相对市场要有所便宜,但供销社只收代金券,其他金银铜钱一概不收。”
秦朗对纸币是极其上心的,从纸币的外观设计到油墨制造,再到纸币的纸张质地,那是通通的都看在眼中。
中国有悠久的造纸技艺,秦朗想要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纸质,那也不是难事儿。
不计成本的去试验,一点点调整各种配料的比例,比如内中含有的棉花和丝绵,那最终拿到的纸张是很不错的。
然后凋刻铜版时采用的也是阴版凋刻,因为对比阳版凋刻,阴版凋刻的效果更好。
阳版印刷是凸版,突出的部分是亲油墨的,而非突出的部分是亲水的,印刷的时候凸出部分吸附油墨。阴版印刷恰恰相反,是凹版,需要印刷的部分是凹进去的,这部分吸收油墨,突出的部分则不吸油墨。所以字迹清晰,图桉整洁。
秦朗手下的教育司,报纸印刷都搞那么久了,这点小事儿当然清楚了。这纸钞印刷和报纸印刷的技术含量与重要性可是天差地别,所以从一开始想的就是阴版凋刻。
然后又是油墨上的调整,完成的也很顺利。真多亏了之前秦朗花钱用濠镜搞来的一系列西方印刷技术,站在前人的技术结晶上才能那么快的就拿出了成果。
但即便如此,这代金券的印刷也存在着不小的废品率,而印废了的代金券就通通烧掉。
秦朗以代金券为切入点,配合着供销社体系,如此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减轻代金券发行所遇到的阻力了。
没办法,蒙元和大明早已经把‘纸钱’这个概念给玩烂了。
哪怕秦朗也不敢一出手就把真正意义上的纸钞发行天下。
他必须潜移默化,必须让百姓让天下人渐渐的接受纸币的存在。
所以就有了代金券,所以就有了供销社。
因为人都是爱占便宜的,供销社里的东西比市面上的价格便宜,
这就是一最大的广告,可以吸引无数人涌进来。
可惜这代金券是有限的,原则上它只发给齐国公府治下的公务人员。
那些衙门里的公务人员数量再多,算上老师、医生和军兵,这数量再多对比起整个治下的黎民百姓来,那也是极少数的不是?
而且这代金券的额度还是有限的,最高也只能领取工资百分之五十的份额,且工资越高领取代金券的额度就月底。
比如说最基层的公务人员,一个月只能得两块银元,那他就能领取一块银元的同比代金券。
可有的人月工资能达到100块银元,若是还百分之五十的领取,那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要明白一个道理,代金券发出去的越多,理论上秦朗就是越吃亏的。
而且人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你越不叫他们干什么,那就越想干什么。
这种情况下,秦朗注定定下份额,反而更减轻了公务人员对代金券的抵触,一个个反而对之趋之若鹜了。
当然,秦朗也同时做出承诺,这代金券一样能兑换成真金白银,只不过需要在银行缴纳一个点的手续费。
同样这每月的兑换金额――从代金券兑换成真金白银,那也是有额度的。只有百分之25。
也就是你一个月的代金券需要用四个月的时间去兑换。
这虽然算是一限定,可同时何尝不是一个保障呢?
有了秦朗做出的承诺,代金券的发行就再无阻碍。
所以这供销社和代金券体系虽然刚在海州邳州乃至郁洲山岛出现不久,风头却已经就传到了淮安了。
路振飞是亲眼看着秦朗一步步从弱小走向壮大的人,他太清楚秦朗的发迹史了,所以路振飞一百个一千个重视秦朗,半分不敢小瞧。
眼下的代金券也是如此。
作为一个封疆大吏,一个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老官僚,路振飞几乎瞬间里就想到了秦朗所打的盘算,只不过他心中还有几分不确定。
但哪怕那种想法只有一分的可能,也足够吓人的了。
先用代金券敲开‘纸钞’这一无本万利的黄金领域的大门,用真金白银和白花花的粮食让百姓们一点点接受代金券,一点点的认可代金券。
而当所有人都接受认可代金券了,那代金券本身就已经不是代金券了,而是实打实的钱财。
它就是白银,它就是黄金。
到时候秦朗不就能空手套白狼,印发出千千万万的代金券了吗?
脑子里根本就没经济常识的路振飞,只能把‘未来’推导到这一步,但这就已经很可怕了不是?
一个军事集团,一个强大的军事集团,如果没有了钱财军饷上的忧虑之后,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啊?
路振飞只要一想到这一幕,他就吓的浑身颤栗。
他下意识的把纸钞等同金银,也等同无数可以用金银买到的物资了。
但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
秦朗就算手下人都认可了代金券,他印了一个亿的代金券,就真的能用这些东西换来相应的钱粮物资吗?
南面的江南金陵会认可这东西吗?他们要是不认可了,秦朗又要从哪里搞来那么多东西?只他自己能不能拿出来那么多的东西?
不能的话又会怎么样?
毕竟代金券的承售商是他秦朗,信誉保障也是他秦朗。一旦发出去了一个亿的代金券,他的手中却只有两三千万的物资,那就又要意味着什么啦?
物价被提升,代金券在贬值,他的信誉他的声望也随之贬值。
所以没那么笨蛋,来自后世,有着对经济金融最基本规范认知的秦朗,他是不会让自己走到那可悲的一步的!
他不是蒋臣、王鳌永第二!
对,这个王鳌永就是替鞑子赶来招抚齐鲁中原的那个王鳌永。
他之前是崇祯的户部右侍郎。
崇祯十五年末,紫禁城龙椅上的崇祯皇帝如坐针毡。在关外,八镇精锐、十三万明军和蓟辽督师洪承畴一起覆灭于“松山大战”。在关内李自成、张献忠两股流民军正在疯狂扩张队伍和地盘。
腹背受敌之下,崇祯急需军饷以扩军调兵。然而户部尚书倪元路做的下一年财政预算,更让崇祯感到绝望。预计支出二千一百万两,而收入估计不足千万两!
为了弥补这巨大的缺口,朝廷多次派巡查御史奔赴各地督促加派征税。不过倪元路认为贫民已无余财,此举非但收不来钱,反而扰民害民,逼迫他们投身流民军。急之下,崇祯想到了倪元路之前推荐的一个“奇才”,户部司务蒋臣。
安庆府学生员、今保举考中知县蒋臣者,博学名通,究心世事二十余年,即问之可知百事,其人方以谒选入都,固可延而致之也。臣闻此言若赏,臣从文章议论之间知蒋臣久。
倪元路《倪文贞奏疏》
崇祯十六年六月,崇祯在一次御门听政时,特意召见了蒋臣,向他询问如何解决当下朝廷的财政危局。蒋臣提出可以重启正德年间就废止的宝钞法,由朝廷根据需要确定印发数额。
根据当下的情况,蒋臣建议每年印发三千万贯宝钞,一贯定价白银一两,这样每年可以为朝廷带来三千万两的收入。为了保障宝钞的推行,他还提出了相应的辅助措施:
经费之条,银、钱、钞三分用之,纳银卖钞者,以九钱七分为一金。民间不用,以违法论。
这法子绝逼扯澹,稍微懂点经济理论的人都知道,这种没有真金白银做后盾的印钞方法已经不是诱发通货膨胀的问题了,uu看书完全是朝廷赤裸裸直接抢劫民众之财。
对于这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时任户部右侍郎的王鳌永是极力地赞同,他给崇祯描绘了一幅更加美好的蓝图。
且言初年造三千万贯,可代加二千万余以蠲穷民,此后岁造五千万贯可得五千万金,所入既多,将金与土同价,除免加外,每省直发百万贯分给地方各官,以左养廉之需。
但老百姓真的就蠢得无可救药吗?愿意用真金白银去买你崇祯十六年的朝廷宝钞废纸?
所以这事儿一开始推行就成了一个大笑话,最后就也不了了之了。
可也是因为崇祯十六年的那场闹剧,这代金券的出现绝对能挑动起不少人敏感的神经。从一开始就绝逼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供销社的物资供给也必须绝对充裕。
甚至秦朗赶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把代金券搞出来,一定程度上就在压低代金券的轰动性,因为现在最让中国轰动的事儿是孔氏一桉。
事实上史可法现在在淮安,就也是因为孔家一桉,他很快就要启程北上,赶往曲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