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区别对待,不可马虎

“轰隆!”

当数十门重炮齐发,对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城墙全力输出之后。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段本来就被轰的伤痕累累的城墙轰然倒塌,漫天沙尘碎石中,一段有十几丈宽的缺口赫然入目。

就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谭泰都呆了片刻,左右一看,周边随从亲兵也都在目瞪口呆,谭泰上去一脚把最近一人踹翻在地,“蠢货,还不去传令。”

谭泰把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有人会在城门楼上坚守,虽然这是个死地,可谭泰下达的也是一个死命令。

大部分的军兵则被撤回到了第一道内墙里,这儿距离城墙不到二十丈距离,高度硬度都明显不如外头的城墙,但用来阻击城外涌入的攻城部队却十分恰当。

而且这种内墙造价非常低廉。

在城墙不失,敌军无法利用城头的高度对之进行碾压打击的情况下,那墙垒是三丈高还是两丈高,还有区别吗?

谭泰最理想的设想就是,依靠内墙死死的堵住缺口,然后逼着外头的秦朗大军强攻城池。

哪怕外头的敌军有着绝对优势的炮火力量,还有着数不清的臼炮,对城头士兵的威胁更胜过圆溜溜的铁弹,可想要登上城头也需要流血。

谭泰现在只要看到秦朗流血,他就能心满意足,根本不奢望能击败秦朗。

他更大的希望还寄托在多尔衮和阿巴泰身上呢。

“咚咚咚……”

一种有规律和节奏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两军的心中。

刚刚还惊魂未定的清军全都懵了,秦朗怎么不赶紧来进攻呢?

城门楼上的清兵看的最清楚,他们看到了一批臼炮被炮兵们抬着抵到护城河外的一处沟壕内,然后一颗颗开花弹就不断的落到了城墙缺口左右城头上。

再然后,他们还看到了一批人抬着一根根粗大的铁管子奔到壕沟里。

沈应明对飞雷炮非常的感兴趣,但他更清楚这玩意儿的危险。

一旦殉爆了,周遭三五丈范围内都不会有人活下来。

所以飞雷炮的间距拉的非常大,同时它们的炮弹也远远的被拖在后头。

就连释放时候,沈应明都也远远的躲开了。

“嘭,嘭……”

一颗颗包裹一样的药粉包被送上了天空,速度并不是很快,城内城外的人全都能清晰的看到药粉包的模样。

甚至谭泰都如此的想了。

可是它们再慢的速度也总有落地报纸的那一刹那。

“轰!~~”

惊天雷鸣,巨大的橘红爆炎诞生的那一刻起,强烈爆炸冲击波就横扫四方,所过之处,碉堡,墙垒、人马全都被炸的魂飞湮灭。

飞雷炮的射程至少能超过一百米,内墙完全在飞雷炮的覆盖射程之内,炮弹命中之地,墙倒人飞是必然的,而在爆炸点之外许多被炸倒的清兵身上往往找不到任何伤口,却一个个七孔流血,这明显是被震死的。

谭泰直直的挺立在内墙上,他的运气非常好,十个药粉包愣是全都躲开了他。但此时此刻谭泰的神情绝对不好,脸色铁青着,想要说什么,才张口却突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奢望恐怕都要落空了。

秦朗有了这么厉害的东西,那要摧毁他布置在城内的街垒暗堡和内墙等等,还不是轻而易举啊?

这益都之战是彻底没希望了。

而他谭泰既然没能靠着益都狠狠的给秦朗放一把血,那即便是活着回到燕京了,摄政王也没理由饶恕他啊?

别问谭泰凭什么有把握活着回到燕京,因为这位固山额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益都共存亡。

他早在自己所居的府衙里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那里有地道,有早准备好了的假发,有汉人的衣衫,还有足够的饮水和食物。而谭泰同时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

所以谭泰虽然不敢确定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回到燕京,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从益都活下来。

众人士气低迷,内墙一线布置的清兵更有数不清的人如无头苍蝇一样乱喊乱叫。实在是药粉包的杀伤力太强了。

在所有人都懵逼的时刻,谭泰猛的清醒过来,眼光迅速掠过左右诸将,有旗人有汉人,双目中血广闪动,大喝着说:“事已至此,诸位可愿和我同死?”

众将轰然应诺,决意死战。

尤其是些汉将,说话音更大,态度更积极。

而就在诸将应声的时候,又是一拨药粉包飞来。

炮弹洗地才是真理,只要能抓住要害,秦朗的章法从来都是打到死的。

先是炮弹洗地,然后进攻部队开始对军心早已经崩溃的城头清兵发起进攻,很轻易的便拿下了城头。然后大批的兵马沿着城墙向四面推进,同时大量的神枪手上城,再就是一门门大炮被吊上城墙去。

城头的枪炮彻底压制了内里的第一道内墙后,秦兵才正是的踏入益都城中。

接着依旧是药粉包开道。

配合着城头的枪炮轰击,那谭泰就是真把益都打造成战争堡垒了,那也hold不住啊。

更何况谭泰做的虽然不差却还真没达到这种地步。

而进入城中的秦兵也不带贪功的,那是肃清一块区域后再往下一个区域推进,依靠的从来都是炮弹来划定位置,甚至还拖着小炮、带着火箭去清理既定区域内的残兵。

然事实上,清兵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一旦被炮弹切断了退路,落入了’既定区域’,那一个个士气战心就全崩溃清零了。

也就是其中掺杂的八旗兵还做困兽之斗,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就是投降也没活路。

秦朗许不会杀他们,却会把他们像猪羊一样送到金陵吃老朱家的刀子,既然都是死,那就拼死一个是一个了。

所以别看这‘切块’才进行了没两下,可城内的清军却已经彻底军心涣散了。

就秦兵这种打发,他们不是被轰死就是被炸死啊。

城内陆陆续续的冒起了数十股浓烟,厮杀声不绝于耳,而秦兵事实上根本就没杀到那里。那么这些烟火和厮杀又是从何而来呢?

当然是不愿意跟鞑子一起于益都陪葬的绿旗兵与益都城内的八旗军兵展开的了。

方圆数里内,杀声四起,烈焰黑烟,厮杀绝对激烈。

可对此,秦朗却很是平静,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么。

这可才两三年时间,又不是原时空康麻子时候,那就是康麻子时候,三藩之乱都有那么多的绿旗兵投降,更不需说眼下时间里了。

这个时空的清军入关进程远不如原时空顺利,收拢的投降明军和大顺军也不如原时空多,但那些绿旗兵在该拉稀的时候还是要拉稀。

这些人之前不会为大明大顺效死,如今这关键时刻,又怎会为鞑清效死呢?

秦朗之前叫人天天在城外叫嗷,主动反正者既往不咎,那可不就成了无数绿旗兵们的救命稻草了么?

“国公明见,这飞雷炮一出,拿下益都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效果是不错。就算军兵还有所折损,也是可以接受。”

秦朗是不会抱着火力为王这四个字撒开手的。

虽然在眼下这个时代,肉搏还十分重要,但火力可以被提及到同层次水准么。

“国公,前方派人传回消息,突击部队已经看到城内的府衙了。”这就相当于控制了半个城。

“投降清兵和厮杀反正清兵务必要区别对待,不可马虎。”

“是。”

旁边的人看到秦朗那么紧张这个,却对益都城内的进展不甚关心,那是真有些意外。但于秦朗来说,煮熟的鸭子都送到嘴边了,那还能错吗?

这般中午时候,城内的青州府衙就被漫天的大火所吞没,却是谭泰对此早有准备,但谭泰虽死可城内的巷战改继续还依旧继续。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时候,枪炮爆炸声才逐渐消停来。

一万余清军已经几乎被消灭干净,尤其是那些外表特征明显的八旗兵,留着金钱鼠尾的八旗兵根本就没办法在民众中隐藏。

倒是不少绿旗兵在最后时候一脱军服,藏进了百姓之中。横竖益都城内的民壮很多,又有不少是从外头征召来的,现在队伍也全打乱了,混进去,自然很难查找的到。

秦朗还专门到依旧燃烧中的府衙看了看,谭泰这把火把整个府衙都给烧了,往西的存档文案全都没了,倒也是个小麻烦。

他哪里知道,诸人都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谭泰,现如今已经悄悄的躲进了一栋民居中。

剃了胡须,穿上汉服,脑袋上的老鼠尾巴也被剃了掉,直接戴上了假发头套,那一时间还真难被人瞧出问题。

除了他手上虎口老茧,走路也多有点外八字,别的那是再难瞧出问题了。

甚至就连谭泰的藏身之地,那也是他专门挑选出来的万无一失之地,因为那民居周遭啊,尽是些最近时候才涌入益都的外地人,他这个生面孔混进来,丝毫不显眼。

“陈藩台,一路看过来,益都巷战已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城中清理交由你去督办了。切记,不可掠夺百姓财物,更不可滥杀和祸害女子,尽可能的把藏匿民间的清兵给刮出来,如有违抗者,一律杀无赦!”秦朗想了想,还是陈艾山推了出去。

随着刘源从胶东到了齐鲁,在整个齐鲁在秦朗治下虽都归刘源辖制,但胶东还是要意思意思的。登莱巡抚的建制还是不能丢的,只不过实际上弱了齐鲁巡抚一头,就由周亮工代理了。

而陈艾山在处理完兖州事务后,就来见秦朗了,因为接下铲除孔家这个毒瘤,那还要经他的手么。这齐鲁布政使就许给陈艾山了。

虽然这事儿不算什么能臣干吏,可好歹当了那么多年官,战后接手城池事宜,以及安抚民心上等等,那还是不在话下的。

陈艾山听了自然没什么不情愿的,毕竟要对孔家动手,那还需要一个油头。也就是青州府衙被烧了,不然从里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这不就顺理成章的牵扯上孔家了吗?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事儿。

这一战结束后抓到的人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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