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惊,赵千城努力回忆。
在他记忆里,似乎没见过欧阳苍。
又喝了杯酒,欧阳苍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方才说道:
得亏我没见到赵千城,否则老子一定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嘴角一扬,赵千城想笑却忍住,只得拿起杯子喝酒,以此掩饰。
李飞白却是松了口气,若他见过赵千城,虽然赵千城现在易了容,可没准还能认得他的声音。
看来你很痛恨赵千城?他笑着问道。
当然,老子一心一意想加入千城阁,他倒好,连无极山都没让我踏上去,只派了一个帮众来打发我,这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欧阳苍酒气上涌,说话已经有点不利索。
随后,他又对自己的过往事迹加以吹捧,什么单刀赴会陈家庄、只身杀了某姓官员、夜战紫霞楼等等。
李飞白自然知道,这些事无非是他为非作歹罢了。
当下心中更加肯定,先将他除去的想法。
两坛酒,几乎一坛半是他喝的。
及至最后,他已双眼迷离,根本站不稳。
欧阳护法,我送你回房吧,你这样子,被别人看到就糟了。赵千城说道。
起开!欧阳苍打开赵千城的手,挣扎着自己站起:这……这点酒算得了什么,老子……老子没醉。
那你回去吧,我要歇下了。李飞白出言道。
虽然酒气满脑,但欧阳苍还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上司。
当下不敢违背,踉踉跄跄站起,拱手道:今日喝得……痛快,多谢左掌教成全,我……我这就走。
已经入夜,好在外头没人,目送他扶着墙回到自己房间,李飞白将房门关上。
这是你自己找死,莫怪我。他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公子准备下手了?
这是绝佳机会。李飞白沉声回道。
甚好。赵千城也有些等不及了。
对了,你可知道他是否认字?李飞白再问。
上次跟闲聊,他亲口跟我说过,没读过书,识不得几个字。赵千城答道。
识不得几个字?
李飞白沉吟:也行,识不得字更好。
说完,他迅速取过纸笔,用左手在上面书写。
赵千城虽然心中疑惑,但并没多问。
又过得三日,苦守在地道出口的李飞白,终于再次听到放在地上的那个花瓶,从瓶底发出声音。
他立刻将其移到一边。
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让赵千城过来房间把风,以免两人对话的声音,再次被人听到。
公子,你说的事,全都办妥了。方庆在地道里轻声说着。
这么快?
毕竟让方庆查的,可不是一般百姓的事。
花了些钱,去青楼找一些姑娘,那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什么都能问出来。
说说结果。李飞白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直接问道。
被太平道杀害的官员有宁安城主簿,禁军二队首领,北城守门将领,官阶最高的是刑部主事。
他们的派别呢?
前面三人,都是朱安志的人,而那刑部主事,虽然没有站边,但在政见上,却是站在皇长子朱安国的对立面。他曾在朝上,与朱安国大谈刑法,刑部主事主张刑罚从宽,而朱安志主张从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听到这些情报,李飞白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如此!
公子,这情报什么意思?赵千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径直从房门处走了过来问道。
太平道是朱安国暗中培植的势力!
此言一出,方庆和赵千城皆有些意外。
难怪。赵千城点头:难怪这些被杀的官员,都是朱安志的人。
朱安国培植太平道,就是想铲除异己?方庆也在通道里惊呼。
不错,很多他不能做的事,都可以假手太平道去做,不得不说,这手甚是漂亮。李飞白也由衷赞道。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太平道表面看是祝国朝廷的势力,实际上又在谋杀朝廷官员,还有刺杀朱安志。
这是朱安国和朱安志暗地里争夺东宫之位的体现。方庆反应过来。
嗯。李飞白点头。
那朱安国劫持孙灵荷母子,究竟想做什么?赵千城再问。Z.br>
朱安国可谓用心深远,一方面利用太平道铲除异己,一方面则在和朱安志抢功。你们想,如果他能利用南宫稷登上卫国皇位,成为祝国的傀儡,朱安国的功劳可太大了。这太子之位,还有朱安志什么事。李飞白解释道。
原来如此。
想必朱安志也意识到了朱安国在和他抢功,此次着急从东境撤回,意欲出征益阳,也是着急立功,来抢东宫之位。李飞白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公子,这似乎不对啊!地道里的方庆狐疑出言。
有什么不对?
按照你这么说,那出征益阳应该是朱安志的头等大事,他不至于为了一个江湖帮派的刺杀,而停止出征的步伐,这一停,还停了近半个月了。方庆说出心中疑惑。
的确,这不合理。赵千城附和:战事乃一国之大事,朱安志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人,不可能本末倒置,为了些许刺客而搁置。
他完全可以交给禁军去追查刺客。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赵千城和方庆异口同声问道。
朱安志已经知道,太平道是朱安国暗中培植的势力。
为何?
他知道了真相,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到朱由绍那里告发,只能借着此次行刺之机,不惜一切想将太平道连根拔起,以此断掉朱安国的臂膀。
对他来说,此时除掉太平道,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一旦率军出征,太平道在一旁捣鬼,岂不更加麻烦?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朱安志为何回到宁安近半个月,却迟迟不出征的原因。
说完,李飞白长出一口气,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