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麟从梦中醒来,这一夜,刘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天快要大亮才逐渐睡去。
翌日清晨,刘麟从梦中醒来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睁开眼睛,望着床上的帘子,意识才逐渐回归。
起身后,张守彦将水打进来,要服侍刘麟洗漱。虽然已经熟悉这个身份,但是被一个男人伺候,刘麟还是感到不适。便让张守彦下去,自己一边洗漱,一边整理思绪。昨日大战已经结束,对于投降众人的处理,以及此后的行动今天都要拿出一个章程来。洗漱完毕,李荣前来禀告,李成等人,已经在前厅等候。
等刘麟到来之时,厅中早已坐满了人。李成,刘猊,马定国,李序,李世辅等均已入座。刘麟到来后,众人起身相迎,刘麟挥手让众人坐下,等到刘麟入座后,众人才纷纷坐了下来。
李成率先说话“大总管,接斥候回报,李师雄部已经从黑龙楼开拔,今日午时便可到达牧护关。”
刘麟一愣神,当时战况激烈,居然把偏师这回事忘了。于是赶紧问道“他那边伤亡如何?”。毕竟李师雄自中枢而来所率兵马具是“云从子弟”或是山东乡兵,算起来是刘豫父子的嫡系部队。
李成看着刘麟,心说果然是亲疏有别啊。于是说道“李师雄部将张聚,已经轻骑赶到牧护关。大总管可将他召上来仔细询问。”
刘麟露出笑容,对张守彦说“快请张将军上来一叙”。
张守彦闻言马上躬身走出大厅,不多时便将张聚带到厅上。张聚看到坐在主坐的刘麟,马上行礼道“参加大总管,李帅”。
刘麟右手虚抬,对张聚说道“李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张聚看了一眼众人,便开始慢慢道来。原来昨日辰时李师雄便率部队到达黑龙口外,而董先在此处仅仅驻兵八百余人。李师雄并不知道对方虚实,便令张聚率人攻打宋军营寨,黑龙口地势狭小宋军只坚守营寨,却不出寨一战,一时间张聚竟无可奈何。攻了几次宋军都以弓弩将其击退。张聚只得退回军阵,回报李师雄。李师雄正拿捏不定之时,却发现一众宋军援兵到达黑龙口,李师雄觉得此地易守难攻,便决定扎营休息,明日再战。黑龙口距牧护关直线距离很近却隔了一座山,李师雄并未察觉牧护关前已经大战不止。他却不知道,这支援军只有一千余人。等到今日,齐军寅时起床,卯时吃饭。等李师雄到达宋军营地时,宋军营地早已人去楼空。李师雄不知其所谓,也不敢轻易进军,只得派张聚率领百余骑兵向前侦查,在张聚向前的途中恰巧遇到了向黑龙口侦查的李成部。从斥候口中得知牧护关已经被攻下,便让人回黑龙口给李师雄报信,自己来到牧护关参见刘麟。
刘麟闻言心中叹道,这李师雄虽然无功,却也无过挺好。就让张聚下去休息了。
李成看到刘麟问完话,便接着说道“大总管,距商州仅六十余里。我等在关中略作休整,明日就发兵商州如何?”
刘麟点头道“一切尽由李帅安排。”经过昨天的战斗,刘麟对李成的评价又高了,一层,这个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如果刘麟知道历史上如何描述李成,他就会知道他对于李成的评价还是低了。有人说“豫得李成,如刘备得关羽,李世民得尉迟敬德”可见李成是作为齐国定海神针般存在的一个人。
“昨日前军统领贾关索进退失据,使得前军损失惨重。不知大总管属意何人为前锋进军商州”李成恭敬的问道。他深知战场不只是打打杀杀,战场更是人情世故。他李成已经立功,而李师雄那里寸功未得怕是刘麟脸上无光。
刘麟看了一眼李成不是很明了,便说道“李帅决定即可。”刘麟经过昨天的战斗深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员来处理,毕竟打仗是会真的死人的。
李成一时拿不准刘麟的意思。转念一想边说到“那就等李统制到来后再议吧。”
刘麟说道“也好”李成看到刘麟再无安排,便起身告辞。众人见状也随李成走出大厅。
刘麟看着陆续走出去的众人,突然出声叫住李世辅。“世辅留下”李世辅听到刘麟在唤自己便停下脚步,转身回来向刘麟拜道“大总管有何事吩咐?”
“却也无事,只是昨日一场大战我看你甲胄已经破损,马上又要作战恐是来不及修理了。我看你身形与我相仿,我这就唤人将甲搬出,你来试试”原来刘麟昨夜就想去探望李世辅,之前为了保护他,李世辅身中两箭,左臂也受伤。只是太晚怕影响李世辅休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今日李世辅过来,刚好把自己的甲胄送给李世辅,施恩这种事情后世电视上看的多了。主君卸甲赠予你,你难道不感动到五体投地?刘麟心中暗想,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让张守彦进去将自己的甲胄搬出。
不多时只见张守彦率两名侍卫搬出一套玄色甲胄。金色铜质头鍪顿项,上顶一支红樱。玄铁打制的披膊肩膀处嵌有狮头,胄甲和身甲也都是玄铁打造,以狮头为装饰,径甲手甲也是做工巧妙,威武异常。而且刘麟在父亲刘豫起兵之时也曾统兵,所以这身甲胄不仅做工精美,防护更是了得。
李世辅看到这身铠甲,便知其价值不菲,更何况这是刘麟的贴身甲胄,所以更是不凡,连连摆手推辞。
刘麟看到李世辅这种表现心中甚是满意,脸上却流露出愠色。说道“世辅不出推辞,你因我受伤,甲胄破损。我心中实是愧疚,而且我也很少直面敌将,如此良甲正该赠予世辅这样的忠勇之士才是”。
李世辅还是推不敢受,刘麟拍了拍李世辅的肩膀将他扶起。温声说道“此甲乃是我父在我初次上阵之时赐予我的,我父曾言,国家危难,望你不惜自身一报天下。”
李世辅却知刘麟初次上阵便是宋建炎年间,与金军大战于济南。更是明白刘麟的用意,便不再推辞。
刘麟看到李世辅不再推辞,便让张守彦将甲胄送到李世辅的帐中。然后对李世辅说道“世辅下去休息吧,来日还要靠世辅御敌”。
李世辅拜别刘麟,告退而去。
李世辅回到营地后,看着帐中的甲胄心情沉重。此时他的家将上前对李世辅说道“将军,这大总管竟然如此看重将军。”李世辅充耳不闻,心中却想起了父亲对自己的安排。心中难以抉择,若是归宋,自觉对不起刘麟赏识之恩,若是留齐,却难以对父亲交代。正在李世辅坐卧不宁,进退维谷之际,听到帐外有人呼喊自己,出门一看却是符有德。李世辅知道这符有德现在是刘麟的亲卫,便问道“有德有何事啊?”
符有德听到李世辅的问话,笑着拿起手中的宝剑,李世辅认得这是刘麟随身物品。符有德将宝剑双手奉到李世辅面前说到“大总管说,宝剑甲胄当赠于英雄,让我将此剑交与将军。”
李世辅心中震动,双手颤抖着接过宝剑,咽喉竟有些哽咽,语不成声。
符有德也看出,李世辅情难自禁。便对李世辅说道“将军这便歇息吧,我这就回去回禀大总管。”
李世辅稍作调整,对符有德说道“请回禀大总管。某愿唯大总管马首是瞻。”
符有德看了一眼李世辅,施礼告辞后转身离去。
李世辅捧着宝剑,回到帐中。握着手中的宝剑,看着架子上威武的甲胄。第一次明白父亲说的皇恩什么意思,只是讽刺的是真皇恩不是来自于宋,却是来自于父亲仇视的齐。李世辅在未见到刘麟时也对这齐不屑一顾,只觉这是一傀儡,见到刘麟后才知他有大志向,还有如此胸襟。而自己又受其恩惠,心中早就对父亲直言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己今日之后只效忠于刘麟才能报答刘麟的知遇之恩。
符有德回去后将李世辅原话转达与刘麟。刘麟听后也是喜出望外,心中便知这李世辅以后就是与自己一条心的人了。
在刘麟为了获得李世辅忠心欣喜的时候,李师雄却陷入了尴尬,分兵两路欲夺首功的心情早已在艰难的行军中磨灭殆尽,终于要到牧护关前时却发现牧护关已被李成攻克,明明小路离牧护关比较近,却让李成这个流寇得了首功,李师雄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更不好意大张旗鼓的进关,所以便自己率亲兵轻车简行悄悄入关先去拜见一下刘麟。
李师雄偷摸进入刘麟军帐时却发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也在刘麟的军帐里,那便是已经安排妥当的李成。
李师雄看到李成又诧异又尴尬。而李成看到李师雄也非常惊讶。李成率先问道“李统制何时入的关?”
李师雄看着惊讶的李成,心中有些恼怒,他本来想单独求见刘麟,谋得进攻商州城先锋的位置,以弥补自己失期的遗憾。却不想李成也在帐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刘麟看出李师雄有口难言,便先开口道“李统制辛苦啦。”听到刘麟率先说话,李师雄心中一松,就怕刘麟对自己有意见将自己晾起来,还会在李成面前出丑。想到自己毕竟是中枢大将,总管府先锋军统制,刘麟势必会偏向自己。心中郁闷一扫而空,对刘麟,李成拱手施礼道“大总管,李帅。某特来请战,请任某为先锋进攻商州城”
刘麟看到李师雄忽然神态转变,张口便要做先锋,心中很是不了然。又想起今日早晨李成并不决定谁做先锋。不会是等着李师雄自荐吧?想着满脸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成,心想这果然是个老狐狸。
李成听到李师雄的要求,心中了然。果然早晨没有定谁做先锋是明智之举。
刘麟,思索着李师雄的要求,心中也有思量。其一,董先防守牧护关失败,损失也极为惨重,据降兵交代,仅四千余人回守商州。其二,刘豫正在攻伐翟兴,也就是董先的上级,翟兴势必没有力气再援助董先。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中枢大将领兵寸功未成,如何震慑各地降将和流寇呢?经过深思熟虑,基本同意李师雄做先锋。但是还是要征求一下李成的意见,毕竟李成的能力还是摆在这里的。
李成不仅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在政治上也是非常敏锐的。他也知道风头太盛,必定引起李师雄的不满。虽说李师雄能力一般,但是却是中枢大将,刘豫旧部,位置很特殊,得罪他完全没有必要。还有就是,昨日一战贾关索指挥失误,前军损失惨重。将校伤亡很大,表现亮眼的符有德又被刘麟点将索为亲兵,前军一时不能成军。综上看来,让李师雄做先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李成说道“大总管如是没有异议,我也属意李统制任先锋大将。”
李师雄看到李成如此识趣,也投桃报李,说道“李帅攻克牧护关劳苦功高,这商州就交与我等吧。”
刘麟看到李成没有异议就对李师雄说道“李统制你下去备战吧,我军休整数日便进军商州,届时还要靠李统制克敌制胜啊。”
李师雄朗声说道“必不负,大总管,李帅嘱咐”。
他得偿所愿对刘麟,李成施礼告退。出得帐去也不休息,便飞也似的,打马狂奔而去。
看着出账的李师雄,刘麟笑着摇头,对李成说道“我的这位李统制,自幼便好言兵,慕英雄。此次做了一次偏师便满身委屈。也不知在这商州城下会不会栽跟头。当时候李帅定要施以援手,切不可作壁上观,取笑与他啊”
李成看着笑吟吟的刘麟,也知只有亲近之人才会被如此调侃,更加不敢小看李师雄。想着对刘麟说道“李统制也是久经沙场,纵使声名不显,但克一残兵驻守的孤城想来不会太难。”
刘麟看着,帐外心想不知商州之战又要死伤几何?嘴里喃喃的说道“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