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内心逐渐平静,正是因为这滴泪。
这滴泪,可以洗去生者与死者因眷恋而起的伤悲。
同时,在袁久等人见证的生气融入后,盛遥眨了眨眼将泪收入手中,对小窗外的众人点头。
再睁眼时,男人的眸中已经没有痛苦,他的枷锁也已远去,恢复成那个平淡却又温文尔雅的人。
他微微一笑,接过盛遥递过来的手提包道:“麻烦盛医生了。”
随即,他离开了诊所,心里也再无负担。
男人走后,袁久才带着李凌风等人出现在盛遥身后。
袁久之前会和盛遥认识,是在她被人误会打上门的时候。
盛遥虽是妖,却毫无武力值,差点受伤,还是袁久出手帮忙才免于一灾。
盛遥要报答他的好意,袁久好奇盛遥的天赋,才提出围观她为人诊治的全过程的。
刚才那场特殊的治疗持续许久,接待他们的小姑娘已经下班了,盛遥亲自泡了茶请他们去茶室坐坐。
“茶叶一般,还请诸位不要嫌弃。”盛遥已经融入人类社会,一举一动都带着烟火气。
袁久和她算是朋友,怕李凌风三人误解盛遥被打是因为骗人,道:“你们不要误会,盛遥是考取了人类心理医生资格证的,不是装神弄鬼无证行医。”
来的病人如果是普通心理问题,盛遥就会用心理医生的办法为他们治病。
如果需要使用妖术,她总是在征求患者本人意见之后,才动用蜃妖的天赋。
之前来打人的,就是求助者思恋的对象。
那人本想钓着求助者,谁知对方一夕改变,让他心中空落。
打听了是蜃妖的缘故后,那人气不打一出来,才找了打手过来。
袁久单纯,没忍住感慨道:“对方喜欢自己的时候不珍惜,却在她放弃之时气急败坏,人类的感情还真挺奇怪的。”
盛遥是搞心理咨询和治疗的,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笑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袁久既然好奇她的天赋,盛遥索性把能说的都解释了。
她摊开手掌,那滴男人落下的泪凝结成软珠,晶莹剔透,被她拖于掌心。
“凡人放下思念之后的泪,凝聚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沉重的感情。”
使用天赋之后会有损功体需要弥补,因而这滴泪被蜃妖收集,可以用于修炼或者炼制法器。
谢雁回看出盛遥的修为,对程羲和传音道:“她说的无误,确实如此。”
李凌风则好奇:“那些来‘解决问题’的人,都是家属带来的吗?”
盛遥摇头:“不全是,也有自己求来的。”
本人相求的,往往才是最为矛盾和痛苦的。
因为他们既沉沦在对亲人爱人的思念中不可自拔,却又无法忍受其带来的痛苦。
他们求援之时,总会害怕自己的思念会随痛苦的消失而逝去。
然而,没办法,他们想要正常活下去,就必须付出代价。
就在几人想理清这种复杂情感时,诊所里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盛遥心下一惊,忙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个人类男人,三十多岁,带着个女孩,女孩却是只爱笑的猫妖。
其他人没有察觉,谢雁回却在男人进门的瞬间,就看出他是个修炼了妖法的人类。
盛遥面上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是我朋友和他女儿。”
袁久心领神会,道:“我们就不打扰你招待朋友了,下次再见。”
一刻也没有迟疑,带着李凌风三人离开。
车上,李凌风还奇怪:“怎么就回了?蜃妖这个种族确实很有意思,我还想再跟她讨教呢。”
程羲和已经从袁久和盛遥的身上看出了端倪,失笑道:“你怎么还不懂?我们被盛遥忌惮咯。”谢雁回也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修士,她能看出那个修炼妖法男人的强大。
李凌风更加懵懂了,他都被搞糊涂了:“我们不是聊得很好吗,怎么就被忌惮了?她为何忌惮我们?”
袁久笑着看了程羲和一眼,才问道:“我说凌风哪,你就没有看出盛遥在面对我们时,有些战战兢兢的吗?”
李凌风正直挑眉:“没有。”
他事无不可对人言,从没想过有人或妖会害怕自己。
这一回,连谢雁回都睁着奇怪的眼眸看他,在诊所呆了这么久,他竟然没发现么?
李凌风被她看得难为情,不自觉为自己的粗线条辩解:“我专注于蜃妖的天赋和人类感情的痛苦,无暇关注其他啊......”
袁久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凌风还是这么大意。”
大概是他们三人身上的灵气太强,盛遥战斗力低但却是十分敏锐的,肯定察觉到了。
她刚被砸店没多久,怕再遇着一回,所有就暗中请了朋友前来助阵兼震慑他们。
那个男人袁久也认识:“他叫时林晚,我在妖管会见过他。”
在妖族,时林晚这个名字也是一段传奇。一开始,时林晚完全是个信奉唯物主义的人类。
然而,老天就似乎热衷于跟这样的人开玩笑。
某一天,时林晚发现家里养的小猫竟然化成了人形!
从那开始,他才知道,这个世界是拥挤的,除了人类,还存在着很多他从未知晓的智慧生物。
妖管会发现这个被时林晚当做女儿的小猫妖后,就将她带走抚养。
可不久后,时林晚却发现自己不能失去女儿。在其他妖的帮助下,他和妖管会打了好几场官司,才要回了女儿的抚养权。
后来,他更是和帮助他的猫妖结婚,组建了个人与妖,特殊的家庭。
袁久对时林晚那是相当羡慕了:“他的气运太好了,捡来的小猫自己就能化形,老婆还是妖管会第一高手。还在打官司期间发现,他竟然是唯一一个能够跨界修炼妖法的人类!”
家庭虽特殊,却又无比和谐,让袁久只想在这人身上贴个“羡煞旁人”的标签。
盛遥和那位妖管会第一高手是好朋友,大约是因为只有时林晚和女儿在附近,于是接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