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自打遇上庄呈昀,也真是邪了门了,总有她夜不归宿的机会,这回可好,又多了他们四个,她这儿还不知道回去咋交代呢,老这么扯谎,都快供应不上借口了……
光想想已经有够闹心,季惟把自己的钱票塞给贺耀东,两人分头行动,一个负责买菜一个负责买早饭。
路过邮局的时候看到邮递员骑着辆挂有绿色帆布口袋的自行车回来,她突发奇想,“你好同志,请问你知道哪儿有卖旧报纸的吗?”
昨天在木材厂,她清清楚楚听到厂长说在报纸看到过庄呈昀,并提到了“九段”一词,这是围棋的专业术语,而后来在打来的电话里,他又一再强调庄呈昀是下棋的,再联想到庄呈昀对围棋的兴趣,她脑子里似乎就有个形象呼之欲出!
但却总差那么一截,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季惟才无比悔恨自己当初的不学无术,但凡她对这段历史或者这个圈子稍微了解一点点,今天也就不用在这儿这么绞尽脑汁的找线索。
当然了,她这么干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庄呈昀当时那么失态的否认,肯定是有他不想对外人道的原因。
收购站仓库里那么多旧报纸堆积如山,木材厂厂长只说了大概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具体时间记不得,季惟没法挑择,干脆把堆在对外面的那几百斤全给买了。
收购站那老大爷都给整蒙圈了,“姑娘,你这是打算买回去糊城墙啊?”
季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单位人多,大伙儿一块儿买的,让我来跑腿。”
这还差不多,老大爷也怕遇上个投机倒把的,要说真倒回去,他还怪想不明白的,这玩意儿除了糊墙还能干啥啊!
看季惟这小身板,老大爷知道她是拿不回去了,好心给借看辆木推车,季惟交了五块钱押金,把这几百斤报纸全给推到了铁匠铺子的后院,然后一股脑儿装进画册空间。
这么多报纸,光是把这两年的单独分出来就能费她不少工夫了!
收拾好报纸,她把木推车送回了收购站,却并不急着拿回押金,而是拐弯抹角的跟老大爷打听了一番围棋界的闲闻轶事。
大爷就是大爷,一张嘴如数家珍,其中还提到当年的一个十岁国手。
居说这人是迄今为止国内年纪最小的国手,可是掀起了一阵全民围棋热呢,后来好像还破除了岛国啥九段……
一到关键时刻,他也卡壳了,把季惟给急的,“大爷,您受累给好好想想,要是能找到那位国手的资料,那五块钱就当我给您的辛苦费,想不起来也不着急,一天不成就两天,两天不成就四天,我隔天来一趟,您看咋样?”
说两句话就能轻轻松松挣五块钱,这还有啥说的!
老大爷乐得合不拢嘴,“姑娘你放心,就算我想不起来也没事,我这儿旧报纸可多着呢,我都在上面看到过好几次了,回头就找给你!”
“好嘞!谢谢大爷!”多个人就多双手,这还是双靠谱的手,季惟激动不已!
估摸着贺耀东差不多该买好早饭,她没时间再去副食品商店排队买菜,干脆就随便画了几样。
四个臭皮匠其实谁也不想回去,回去再咋疯总还有爹娘在后头跟着唠叨,这儿可不一样,想干啥干啥,想喝酒喝酒想抽烟抽烟,没人管没人说,庄呈昀还总能给他们提供些稀罕玩意儿。
有他们几个在,季惟只能时刻盯着,啥事干不了,押都得把人押走,不过她还是偷偷告诉庄呈昀,等她把人弄回公社,就回来给他做午饭。
大清早的,陈翠莲和郭满仓两口子全都去荒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个郭大米和几个半大小子在院子里点炮仗玩,自打季惟弄回炮仗,郭大米就成了生产队里的孩子王,谁都爱跟他玩,也不再跟以前似的拿欺负他当乐子了。
季惟认出其他几个是老姑家的孙子外孙,热心的回屋抓了两把什锦糖分给他们。
“小麦姐你放心,咱们一定替你好好看着大米哥!”这是只有来郭家才能得到的福利,小麦姐给的糖果可比他们自己到大队下伸店买的一分钱两颗的彩色糖球要好吃的多,也是这帮孩子越来越爱扒着郭大米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小麦姐给的,大米哥自己也会给他们分好吃的,大米哥比他们的日子可好过多了,每天都有各种各样吃不完的零食,有好些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
有这帮孩子看着,起码郭大米是没机会随便拿家里的东西出去“献爱心”了,赵春来那就更没机会接近他。
生产队里的媳妇们老爱拿她扯闲篇,孩子们听得多了就认定了她是坏女人,每次只要她来,就会被他们给撵走,回头还得向季惟告状!
随便拿点零食就能给家里省好多事,何乐而不为,郭大米最近可是安生得连陈翠莲脸上的笑容都跟着多了许多!
季惟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就进屋去了搬旧报纸去了。
从收购站弄回来的那几百斤,她要是不抓紧点,可能到明年也看不完。
虽然木材厂厂长已经给了她大概的时间范围,但老大爷也说了,那位可是十岁就当上了国手,轰动全国!
庄呈昀今年刚满的十九,也就是差不多九年前的事,这个年代的报纸种类并不多,也就日报晚报地方报之类的,所以每一张上面都有可能记载着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她必须挨张挨张的仔细翻阅才能保证不错过。
季惟在屋里点了个火盆暖着,又从画册空间拿出几捆约莫百来斤左右的旧报纸,快速翻阅起来,看过去的旧报纸她也没再往回装,拿了个荆条筐,一张张全给摞上,到时候还能给家里糊个墙啥的,一举两得!
家里的墙全都是土坯子夯的,也就挨着火炕的那块糊了点旧课本,有时候不小心揩到了,沾一身的泥灰。
然而半晌儿下来,也就只翻到那么零星几条关于围棋的新闻,庄呈昀这三个字,她是见都没见着!
陈翠莲回来看到这满屋子的旧报纸,条件反射,“小麦你昨晚该不是去整这些玩意儿去了吧!”
这么多,就算是糊墙也用不完啊!
季惟手上不停,“也不算是,我跑远了挨家挨户收旧家具旧木料去了,到时候一块儿拉回来给咱家添几件像样的家具。”
这丫头片子,惊喜是一个比一个多!
陈翠莲喜不自胜,“真收着了?”
这女人只要开始结婚过日子了,就没有不希望家里能多几件家具的,要不这空荡荡的要啥没啥哪像个家,以前结婚都还讲究个三十六腿呢!
只怪他们两口子没本事,啥事都得要闺女替他们操心。
“有呢,大立柜菜橱啥的都有,就是款式不太好,我在县城找了个木匠,等修整好了再雇辆马车拉回来。”
闺女隐晦的提到款式,陈翠莲心里就有数了,这种话她们娘俩儿自己说说还成,可不敢到处瞎嚷嚷,也亏得闺女机灵,没跟自个儿这儿找木匠,要不然遇上嘴欠的非得扣你一头帽子不可!
现在时代是不同了,但注意点总归是没错的。
见闺女拿着报纸不停抖来抖去,陈翠莲还以为她是在抖灰,也没太在意,掸了掸身上的土就去做午饭去了。
县城还有一张嘴等着呢,季惟起来洗了把脸也准备走人,站到大红壳塑料圆镜跟前擦脸的时候,她却忽然间傻了眼!
她脖子上那块淡淡的红色印记,咋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