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也证明了施梓的判断。
这伙盗贼来到后院之后,自有寺里和尚接应,虽然住持没有亲自出面,但从他们对话中不难分析,此事是有寺里高层首肯的。
那些盗贼原是这寺庙的一些俗家子弟,然后就被寺庙招来做这种打手之事。
平日里他们就在寺庙附近住着,也就是之后他们散去的地方,有需要的时候就召集起来,一起去假扮强人。
然后施梓跟着那几个和尚,又在这寺庙中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许多旁的事情。
接待女香客的禅房,后面居然有个暗道,女香客们在房中被烟熏睡着之后,就有僧人趁着这个暗道进来,偷污了这女香客清白。
之后等到女香客醒来,又以这事胁迫她,让她往后经常来寺庙,一则烧香拜佛需要准备香油钱,这是为寺里“创收”呢,二则自然是满足寺里和尚的私欲。
隔几个房间里,施梓又看到了有以求子为名过来的女善客,也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就与僧人勾搭在一起,而她的夫君刚好就在隔壁,她不得不压抑着声音,却反而让那僧人更加兴奋。
然后还有个角落的柴房里,关押了几个平民,原来是这寺庙在城外侵吞田地,被事主找上门来,干脆便将他们抓起来,还要每日威逼他们,令他们自动放弃那田产,然后委身为奴。
至于酒肉和尚之类地,在这些恶形恶状面前,反倒不算什么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得施梓不说是大开眼界吧,也是连连摇头。
没想到这小小一座寺庙,就是如此藏污纳垢之地。
看到这里,对于衙门那边将会如何处理他们几个,施梓便有了答案。
其实可以肯定的是,那衙门跟寺庙也不是完全一条心的,两边有各自的算计和利益,所以关于他们的审判,寺庙这边插不进手去。
但也不能因此以为那衙门官员就是个好的,会简单放过他们,一定是会敲竹杠的,至于杀死应该不至于,起码不会这么“便宜”,活人不是比死人更好榨取价值?
考虑到他们接下来很可能会做什么后,施梓思虑片刻,突然就去往了一个方向。
……
衙门大牢里,杏仙几个还在这里等着施梓回来。
看着施梓的分身一动不动坐在那儿,杏仙嘴角勾起,突然坐过去,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到底是一块木头,还是有意识地。
不过看了旁边惊愕的乌尔娜和清歌一眼,她这才意识到这里面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顿时只觉脸臊得通红,平常装出来的矜持好像都被扒皮了一样。
还好在此时,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他们,也让杏仙的尴尬不用维持很久。
接着就见到先前在衙门大堂里审问过他们,还亲口诬陷他们的那官员在一众狱卒的簇拥下走进来。
等到了牢门前,那官员便撇头示意道:“把门打开,人都抓出来。”
狱卒将牢门打开,气势汹汹就要过去抓人,尤其是对杏仙三个如花似玉的女眷,更是不免藏着些借机会接触的心思。
狮妖、象妖两个见此站出来,立刻便想要动手,杏仙三人在后边也随时准备着。
这时却听身后突然传来施梓的声音:“怎么如此迫不及待,还不等今夜过去,就要处置我们了?”
那些狱卒不禁顿住,回头望着官员。
那官儿便道:“本官行事,还需要你来指点?”
施梓冷笑道:“不知道大老爷,打算以什么罪名,如何处置我等?”
“哼!”那官员也冷笑道:“你们藐视王法,本官秉王命办事,岂容你狡辩?不过嘛……”
施梓就知道他有下文,懒懒道:“不过什么?”
“若是你们家里人,能够来赎还你们,本官念在你们初犯,还可以法外开恩,饶过你们这一次,兴许就直接放了你们。”
让家里拿钱来赎人?
钱给的够多就放人?
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之前施梓想了很多可能,还真没想过这个。
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贪官的思路还是有差距的,自己咋就想不到这些呢?
“怎么,还不愿意?”那官员微微皱眉,倒似乎他是来施以天大的恩典一般。
而那几个狱卒立刻又要准备过来,跃跃欲试。
施梓却突然恍觉了他们的套路,再结合自己的经历,以及之前在那寺庙中看到、听到的,这简直就成了一条“产业链”了。
简而言之,就是外边人来到客栈居住,然后客栈掌柜探知身份,弄清楚身家来历之后,便决定是否回报消息。
另外那边收到消息后,就安排人过来,假做强人抢盗。
若是“安分”被抢,那不会伤他们性命,第二天掌柜还会推荐他们去那寺庙烧香拜佛,然后再可以赊下一笔香油钱——实则就是诈骗,方能保平安。
但若是报官的话,那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了。
“呵,我原以为,看了那么多书、见了那么多事,我已对人心人性有足够的了解,却没想到还是总有人能够每每刷新我的认知底线。官字两张口,说的真是一点不错。”
那官员自然听得出他的嘲讽之意,顿时眉头皱的更深,故意盯着他道:“瞧你这意思,莫不是,还想要死扛下去?”
见施梓不说话,他反倒有些不耐道:“莫以为,本官是贪图那点儿钱,本官只不过是不忍见你如此年轻,就因一时不智,而葬身于此。”
这一副为人考虑的样子,端的是可笑,施梓便直接笑出声来。
官员被他笑声激怒了,也没有耐心了,立刻命令狱卒们上前去,但狮妖、象妖两个铁塔般的大汉拦在前面,这些狱卒想推推不动,要打却被反手一下甩到一边糊了墙。
这下那官员又惊又怒,立刻叫身后的衙役们统统上前去。
也就是施梓在后边,狮妖、象妖心里有数,就不敢使出大力来,不然这些人一起上也根本不够他他们两臂膀甩的。
而就在这推搡间,却听外面一声高呼:“陛下到!”
除了施梓外,杏仙几人都还没什么反应,而衙门这边,自那官儿以下,却都是立刻心惊起来。
“国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官员心思斗转,瞪了施梓一眼,却又安排狱卒好好看守他们几个,然后转身一甩袖袍,就带着衙役们出去准备迎接国王。
结果刚一出来,就见到一伙人气势汹汹地往这大牢方向而来,其中倒没有看到国王,却见到了两个熟悉的朝官身影。
被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吓住,他不禁心中惴惴,硬着头皮上前去,准备硬接上官,哪想到他们虽然在他身前停下来,但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冷笑道:“你们昨夜里抓的人,现在关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