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原来姨娘自许多年前那次重病后，即使有严霜提供的药丸，那身子也渐渐亏了下去，甚至拖到后来，旧病复发，状况倒比从前还糟糕。
再加上严霜迟迟没有回来，坊市中的流言蜚语，更是令姨娘的病情雪上加霜，好在后来玉兰也经人介绍，找到了白氏医馆，在白大夫的帮助下才逐渐好起来。
“那姨娘还要多谢白大夫……”严霜心里一思量却从乾坤袋摸了几只中品灵石出来，“这些便作为白大夫的酬劳了，还望更加精心才是……不过那药……”
她不由抿唇:“不能去了吗……”
“前辈说的什么话，”白大夫也瞧出来，在这时候跳出来插话的，除了玉兰那个神出鬼没修为高深的小姑子，可是没有旁人，“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后的日子可不得好生过……且这也是她自己请求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那药丹外人瞧来不过是烈性，但是他做大夫的，却心知肚明，那是仙朝榜上有名的禁药。
玉兰一听便愣住了，老夫人竟是自己请求大夫使用药丹，她却是不知。
“不过我最多就只能做到如此，”白大夫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前辈修为高深，但是要寻到凡人能用的灵药想必也是不易，老夫人大概也……”撑不了这么久。
“那怎么办？”严霜紧紧皱起眉头，“我修炼以来，可从未习过医术。”
“我知道一位神医，那人大概还有些手段，但都是拖日子罢了，”白大夫直言道，“你们还是早日打算为好。”
“修仙界习得医术之人，大多用的符篆法器，或是丹药等修仙手段，那位神医却是用自己调配的药方。”白大夫心生向往。
“不知是哪位神医？”严霜问，她思量着，以元婴修士的体面，不论什么神医，应当都能请来。
“据说是姓朱，不过他为了研究医术，常年在凡间流连，”修士患病的概率，可比凡人小得多，“最近十多年似乎去了吴国。”
“吴国？”自己不是刚刚从吴国回来吗，严霜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去处理铃莜夫人的时候，便一起把人带回来了。
“不过他似乎一直宣称，要成为仙朝的医官，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白大夫意有所指道，“而仙朝医官的选试百年举行一次，最近的就在明日……”
“明日？”严霜惊讶道，竟然这么快，也太突然了些，医官她也是知道的，与在坊市开个医馆的白大夫不同。医官也是被修仙界承认的官职，其品阶在仙朝与爵位也差不了多少。
在仙朝有专门的居所，高出一等的供奉，尤其在战场，即使是资源特别匮乏之地，各种物资都是先紧着他们用的。
仙朝对医官的选试虽百年一次，这频率在修仙界也是极高，但能成为医官的修士，仍然寥寥无几，战场常有医官随行。不过严霜负伤后，都是自己敷药或者服丹解决，鲜少有麻烦医官的时候。
不过由于药材难寻，众多医术失传等原因，选择成为医官的修士本就不算多，严霜从前也没有注意过，没想最重要的选试却恰巧是明日。
“不过医官选试是在哪里进行？”严霜问道。
“就在官学，”白大夫对这些事似乎了如指掌，“昆仑大世界最好的大夫，明日大概都会聚在那里。”
严霜听着便要转身，却听榻上姨娘唤道:“我儿……”
“姨娘，”她立时蹲下身，对姨娘道，“我是霜儿，我在此处。”
“我儿……”姨娘眼里突然流出两行泪来，“娘对不起你……”大概人老了，总会回忆从前的事。
“姨娘没有对不起我的……”这话有些牵强，不过严霜却伸手抱住了姨娘，她身子枯瘦如柴，最小的衣裳套在她身上都像布袋子一样。
“……恒儿还有絮儿她们……日后都要麻烦你照顾了……玉兰她心思重，一个人住在坊市怕是不好，若恒儿回来便让她们都出去住吧……”姨娘声音极轻，“……修仙坊市……还是不适合凡人啊……”这与交代后事没什么两样。
她说完便没动静了，严霜垂目一瞧，姨娘竟双目紧闭，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白大夫……这……这……”就算是元婴修士，也对凡人的疾病无可奈何，且姨娘这不全是疾病，已经属于生老病死的范畴，姨娘老了。
白大夫皱紧眉头，伸手摸了姨娘脖颈，才松了口气:“只是耗尽心神，睡过去罢了，也不用药，你们把她带回宅院休息吧。”
如此，既然玉兰了解照顾姨娘的琐事，严霜便仔细向白大夫打听了那位吴国神医，才叫了坊市里的轿子，抬了姨娘离开。
等严霜与玉兰把姨娘扶回了院子，严霜又问:“先前你带了姨娘出去，应当不是为去医馆吧。”她瞧着那白大夫也是极限，再送姨娘也是无用，最多弄几粒偏方的药丹罢了。
“……是，”玉兰垂头道，“我为姨娘选了些大事时穿的好料子，得让她亲眼过目才是。”
“原来如此……”严霜思忖了片刻，“你把瞧中的东西都带回来吧，等姨娘好些了再挑。”
“但是那些料子都……”玉兰早感觉，这修仙坊市待她们这种修士家眷像宰肥羊似的。
同样的料子，在凡间只卖几十两银子，在坊市中却要好几颗灵珠，要知道外面黑市里，一颗灵珠能换一千两成色最好的银子呢。
“你只管拿便是，”严霜不耐的挑眉道，“叫她们去找我院里人报账，我份例可是许久没用了。”她很早就不用供奉修炼了，但每月那份县君的份例却是不会缺，都堆在官学宅院的库房里。
“那多谢大姑了。”玉兰勉强笑道。
严霜瞥了她一眼:“你可打听过恒儿的消息，那小子却幼时被十三郎那个不靠谱的带走，但长大后，怎么着都会回来瞧瞧吧。”
玉兰沉默了半晌:“要说没打听过那是假话，恒儿从前也来过飞仙城，不过那时……你似乎不在昆仑大世界。”
“嗯……”严霜不怎么在意的应了声，“然后呢，恒儿怎么说？”
“他说成家立业后，便来接我……后来就没消息了。”玉兰话音渐渐低了去，姨娘已经*十，玉兰现下也有六七十的岁数，那恒儿算算也是而立之年，怎么也该成家了。
严霜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道:“好好照顾着姨娘，你还有絮儿呢……”不过玉兰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在她的印象中，可没得让女儿奉养的道理。
“玉兰，我接下来都会在昆仑大世界，官学那边也没派下甚差事，”严霜自顾自说道，“想着姨娘时日不多，等我把那神医带回来，便在此院子好好住几天，陪陪姨娘……”
玉兰也没再言语，只替姨娘掖了掖被角，然后又关上了屋里的窗户。
当晚，严霜就睡在了厢房，第二日一大早便回了官学，按白大夫的意思，今日在官学寻那位神医，应该是相当容易的。
“县君可有何吩咐？”白雪笑道异常甜蜜，令严霜不由瞥了她好几下，她却恭敬的从外面接了只瓷盘进来，“这是小厨房新出的点心……不知主人可用了早饭？”
“据说医官选试在官学举行？”严霜一边道，却一边摆手，让白雪把瓷盘放到案几上。
“……”白雪一愣，完全没料到严霜会说到这个事情，“是的，医官选试可是关系到战场上修士们的性命，听闻是相当严格，不过一百年举行一次，我们还没遇见过……”
“医官选试不是说今日吗？”严霜惊讶的道。
白雪顿时哑然，她到底是家下人，虽修为高些，但官学内许多地方都进不去，很多信息对她也是保密的，严霜可是问错人了。
“算了，”严霜发现自己的错误，“你去打听打听吧，把那个……朱神医给我请来。”
这时正房外却突然响起殷红的声音:“县君，有元婴真君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