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躺在地上的模样,张禄估摸着刘掌柜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有回音了。
箭矢更密集了,但有极骸撑着车厢,张禄不必担心有被流矢射中的风险。
跑吧,这正是大好良机啊!
一个声音似乎在脑海中响起。
你想当一辈子的家奴不成?虽说能够赎身,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功法也有了,纪府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有极骸随身,到了平海城还能骗到一大笔钱款,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便是这次被抓回来了,也可以甩锅给那些韩氏余孽,何不一试?
跑,跑!
跑个吉尔!
张禄一呲牙,我是那种人?
你问有什么可留恋的?那不是多了去了!
再说了,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披着纪府的狗皮,去哪里不舒坦?非要自己找不自在!
极骸感受着张禄内心的纠结,车厢的内壁一阵晃动。
你敢不敢给个明确的指令?这么绷着不是个事儿啊。
干,抄家伙干他丫的!
车厢内的一应材料顿时被极骸一股脑地卷入体内,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嘈杂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里面的人,下来!爷爷今天只劫财不伤人命,不反抗,饶你一条生路!”有人似乎冲到了这俩马车前,大声吆喝。
你去看看。
张禄心底吩咐极骸,后者悄无声息地蔓延出一根触角,探出了窗外。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假的,都躺下了。有的被撕裂开,救不活的。
别说了,键盘上开始崩舍利子了。张禄嘁一声,他可不是什么活佛,救死扶伤……
倒不如斩草除根来得痛快。
“吼!”
“这里面是关了头凶兽吗?什么声音!”外面的人唬了一跳,连忙戒备起来,却已经是晚了。
三根手臂粗细的尖刺破壁而出,一个照面便捅穿了两个强盗的胸膛,另一个侧身闪过,却不提防那尖刺上竟然还能生出尖刺,横向凸出,顿时穿透了他的锁骨,痛的那人一声哀嚎,虽不及极骸的吼叫,难听的程度却也相差不远了。
“褐地蝎的天赋能力,突岩刺!”有人见多识广认了出来,虽然不能解释其大小以及后面匪夷所思的变化,但这甲壳的质地却做不了假。
“竟然捕获了这么大一只褐地蝎,定是纪狗送给那昏君的赃物!”另一人也嚷道,“弟兄们,毁了它!”
围攻商队的强盗足有百余人,虽然大多数不过是窥玄境修为,但一拥而上,也颇为难缠,更遑论后面还有三个与竹言及刘掌柜气息相近的人物压阵,这阵仗怕是……
能吃个饱了。
“哗!”
车厢四分五裂,无数碎片夹杂在水流之中冲射而出,但并未伤到任何一人。
“水?”一名通幽境的强盗偏了偏头,“我不记得褐地蝎还有这种能力。”
同伴不答,谨慎地望着前方。
“开!”张禄右手凝成一叶刀刃向着水流斩出,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自然的浓重雾气弥漫在战场上,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猝不及防的场面让冲进雾中的强盗们一时发懵,纷纷停下脚步,警惕地戒备着四周。
十余米直径的区域,足以让外面的人也裹足不前。
“老三你别碰我,吓老子一——啊!”
迷雾中,有人惨叫一声便再无声息,当附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哼,区区雾气,看我用火驱散它……呃!”
有人试图施展术法,却被一刀枭下了首级。
浓雾维持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强盗们已经减员了近五分之一。
这雾就像是活的一般,他们被困在某种生物的体内,危险来自于四面八方,防不胜防。
雾气散尽。
一个紫衣青年冷冷地看着他们,他的右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还在滴血的环首刀。
“纪狗的走狗!”有人破口大骂,便要冲上前来搏命。
但却有一大片阴影在地面上逐渐扩大,将他们半数都笼罩在内,一股巨大的恐惧感顿时袭上了心头。
“哧、哧。”似是很满意被注意到,此刻已然显露出新形态的极骸伏低了巨大的头颅
吭哧一口,最开始跳脚的那一位已经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四足垂身,离地面足有两米高度,六米长的身躯覆盖着厚厚一层的某种矿物,鳞甲峥嵘。头部依然不见眼睛耳鼻,唯有一张血盆大口微微裂开,露出不曾咀嚼的血肉,半是嘲讽,半是炫耀。
它站在昏暗的天空下,众人仰视,宛若陆地上的君王。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通幽境的三个修士骇然大惊,通幽境,说白了也不过是会些小把戏的普通人罢了,这种巨兽……即便是五行相克的木属性修士只怕也无从下手吧?!
“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张禄冷冷地看着他们,却只觉脖颈上一痛。却发现一直注意着的三个通幽境不知何时消失了一个。
扭扭头,刺客的短刀砍进了张禄的脖子里三分,由于只是强化一层表皮,这一下算了破了他的防。
刺客一击不成,再想逃却不可能了。张禄的肩头弹起一轮金铁利刃,瞬间切开了刺客的喉咙。
“好吧,你们选的。”张禄耸耸肩,伴随着极骸的一声咆哮,张禄全身刺猬般上下翻起利器无数,整个人如同一架攻城车般一头撞进了人群之中。
手上钢刀随心意千变万化,如何能轻易地被闪避和格挡?后面又有极骸庞大的身躯如城墙一样封锁了他们闪转腾挪的空间,连再次张嘴撕咬都不需要,人群里已是一片鬼哭狼嚎。
肉体凡胎怎能比得过真正意义上的钢筋铁骨?再加上韩氏余孽走的多是刺杀潜行的路子,即便伤了张禄也多是贯穿伤,只要避开了要害根本起不到作用,五行中又属金土最是厚重,些许术法也只能是是隔靴搔痒,整个战斗不过是一面倒的倾轧罢了。
张禄左手挥刀,砍入一人的肩胛,右臂向后肘击,如锤状的凸起物不知砸断了偷袭者的几根肋骨,后者咳出一口鲜血,眼看着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再无人能上前半步。极骸脖颈伸长,探头咬过最后一个临阵逃脱者,大啖着自己的晚宴。
张禄一只脚踏住那个尚未死透的通幽境,嗓音沙哑:“你……啧。”
没收住力,踩死了。
张禄皱眉看着吃得欢快的极骸,吆喝一声:“别吃了,快去找找刘掌柜!刚才打得乱七八糟,别被人给伤咯,咱们还得承他照顾呢!”
极骸听话地吐掉残渣,四足轰隆隆地践踏着地面,确认着先前马车的位置。
“啊……张……”刘掌柜颤抖着从另一辆翻倒的马车车厢下探出了脑袋。
“啪”
张禄瞪大了眼睛,极骸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没收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