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今日来的,是哪位公主?”
“长公主啊。”盛母疑惑,“也不知道,她是何时见过你,竟然会指名道姓的想见你。”
盛衍激动的从床上起来:“她还在吗?”
“走了。”
盛母见他这般,审视的打量着他。
“衍儿,你与长公主?”
察觉到盛母的不满,盛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道:“我与她没有什么。”
“最好如此。”盛母重新给他盖好被子,“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找个机会带你去见三公主。”
盛母走了。
盛父留下来照顾盛衍。
盛衍抿住唇,眼睫轻颤:“父亲,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是长公主?”
盛父道:“你母亲只说公主要见你,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位公主。”
盛衍眼睫垂了下去。
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太多。
她会不会以为他不想去见她?
会不会以后再也不来了?
会不会讨厌他……
“衍儿,你哭什么?”
盛父给他掖被子,忽然看见一行泪顺着他眼尾滑落,被吓了一跳。
听到父亲的声音,盛衍也有些意外。
他竟为她哭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心疼的父亲,表情更加可怜。
“父亲,我不想嫁给三公主,你帮帮我。”
盛父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哀求的样子,心软的拉住他的手,“那衍儿想嫁给谁?”
“长公主。”
盛父整个愣住。
怎么会是长公主?!
盛父很为难:“你母亲……不会同意的。”
盛衍握紧了他的手:“所以父亲,求你帮帮我。”
盛父哪里忍心见心爱的儿子这样,他叹息一声,搂住了他。
“好,父亲想办法。”
他其实也不想盛衍嫁给那夫妾成群的三公主。
盛衍性格太倔,怎么斗得过那些男宠。
长公主如今府上一个男子都没有,也许真能真心待他。
只是这过程有些艰难……
南枝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
今天她出行没有用马车,而是让人抬了轿撵。
大雨越来越大,眼见轿夫都将被淋成落汤鸡,轿子里传来了声音。
“前面是不是国师府?”
良儿道:“是的,公主。”
“进去避下雨吧。”
轿夫们忙将轿子抬到了国师府门口。
良儿撑着伞去叩门。
守卫打开门,听到她的诉求后让人去禀报了国师。
听说国师脾气古怪,不近人情,良儿本以为国师会拒绝外人进入,不成想回来的人竟然让南枝进去。
良儿很高兴,撑着伞跑到轿子边,将南枝迎了下来。
轿夫们都是男子,看着南枝两人进去国师府避雨,心中有些感叹。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只能在外面被雨淋湿时,南枝出乎意料的叫了他们。
“都进去避避雨吧。”
几位轿夫受宠若惊的跟上。
“长公主真好。”
“是啊,长公主是我跟过最好的主子了。”
几位轿夫小声的议论着,跟着南枝进了国师府。
他们几人被安排到了廊檐下避雨。
南枝看着被雨淋湿的裙摆有些不悦的蹙起眉。
刚才下轿的时候,良儿其实已经带了南枝的换穿的衣服,眼下她忙去找府上的管家,询问能否在府上换换衣服。
管家又去询问了国师,带回了可以的答案。
管家带着南枝和良儿两人来到了一处房门口,“长公主,这间无人居住,您进去换吧。”
南枝走了进去,良儿也想跟上,被她拒绝了。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在外面守着吧。”
南枝拿着衣服走进房间。
房里的装横设计都偏清冷风,情不自禁的让南枝想到那个宛若谪仙的国师大人。
不过房间里有块屏风,那上面的画却与其它装饰有些不大相配。
屏风上面勾画了一副美人画,那美人穿着繁复华丽的朱红色宫服,肌肤胜雪,面颊明艳。
奇怪的是,画中美人没有眼睛。
南枝蹙眉看了一眼,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
只是看了片刻,她便放下疑惑,去屏风后换衣服了。
换衣服的时候,她总有种错觉,好像谁在暗中盯着她。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被猛兽盯上一般,南枝匆匆忙忙的换好衣服,拿着湿衣服走出去,那种感觉才彻底消失。
良儿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南枝朝管家微笑道:“管家可否带路,本宫想去谢谢国师大人。”
管家颔首走在了前面。
南枝抬脚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更为宽阔的院子后,管家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浅淡的声音。
“进来。”
管家这才打开门,对南枝做了个请的姿势。
依旧是一样,只有南枝一个人进去。
良儿只能在外面等候。
南枝进到屋里,在窗边看到了夙屿,他躺在美人榻上,支着下颌,正在闭眼休憩。
“打扰国师了。”
南枝朝他颔了颔首,半点没有公主的架子。
夙屿掀开眼皮,淡漠的朝她看过去。
这位长公主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很灵动,注视久了,眼睛旁边还会泛红,平添一分妩媚。
夙屿依旧保持着慵懒姿势,绯色的唇缓缓开合:“过来坐。”
南枝缓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脸红的厉害,都不敢看他。
偏偏夙屿还一直盯着她,“公主可想好要卜什么卦了?”
南枝惊喜:“大人可以提前帮我卜卦了?”
“不可。”夙屿微微撑起身子,给她倒了杯茶,“不过公主可以提前告诉我。”
茶杯被推到面前,南枝敛袖端起,看着茶汤中映出的自己,仿佛一场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了。
她微微勾唇一笑:“我想算算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卦很多人都想找夙屿算,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夙屿垂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公主想活多久?”
南枝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她支着下颌,遥望着外面的烟雨,“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她回眸看向他,轻声说:“大人,我不在乎自己何时会死。”
明明这般说着,可眼里却是寂静的悲伤与绝望。
她不是不在乎,是怕没人在乎。
夙屿眼眸微动,落在她那双很不开心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