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送你

《救赎反派夫君失败后》全本免费阅读

湖光山色,风月如画,傍晚的同泰寺更显香火袅袅中的静谧幽深。

楚照槿疲累得紧,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懒懒散散虚度了几日光阴,终于觉得这身子骨又变成自己的了。

人还没到京城,樊香梅就迫不及待向楚照槿展示她的忠心能干,在楚照槿身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她睡着时,樊香梅刚侍奉完汤药,她醒来,樊香梅就在床边端了茶碗吃侍奉着,生怕她饿了渴了。

倒是顾衍,有几日没看见他人影,今日得了空,楚照槿在禅房前翘首以盼,踱来踱去了半刻钟,好不容易远远看到寺门处那身亘古不改的玄色。

楚照槿进屋,翻出枕下的云锦荷包,捏着里头的东西默了半晌,好不容易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把云锦荷包掩在袖子。

鸦青色的天空中,挂着一弯似有若无的弦月,清冷的月光如酒洒落,洗涤去银杏树上每一片黄叶的尘灰。

离地面最近的枝丫处,挂着一盏纸灯笼,朦胧昏黄的光晕与银杏叶融成了一片。

小娘子一袭雪白素衫,乌发用玉簪挽了一半,静静置身于那片光晕中,香腮雪肤,面若舜华,是秋日里唯一的春色。

楚照槿拨了拨头顶的黄叶:“是挺好看的,难怪你一路过来盯着这颗银杏树看那样久。”

顾衍没说自己是在看她。

“听樊娘子说,你身子快养好了?”温和的语气里压抑着极难让人察觉的情绪。

她身子康健起来,便要再次启程进京,剩下的路,他陪不了她。

楚照槿环视四周,明眸里含着淡淡的不舍:“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再娇气养几日也该好了。可惜樊娘子说湖里的螃蟹熟了,我染了风寒没那口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顾衍勾着唇嘲讽她:“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来江南道走一趟,竟只记得螃蟹。”

“谁说的!”

楚照槿叉着腰,踮起脚尖努力和他平视,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覃娘子,阿水,樊娘子,还有助我逃出生天的那些女娘,我都记得,还有……”

楚照槿顿了顿,视线从顾衍身上移开,故作漫不经心地玩着头上的叶子,小声嘟囔:“我还记得你。”

秋风吹起顾衍鬓边落下的发丝,小娘子的这句话也似一阵柔和清凉的风,拂过他的耳畔,有种若有若无的酥痒。

那双惯常幽沉的凤眸不知是不是因为揽尽了月光,一改往日的阴翳威压,在隐隐克制的惊喜之余,还带着点点柔和的神色。

楚照槿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顾衍,说真的,我挺讨厌你的,你这人吧,危险得很,我永远不知道你下一秒要杀什么人、索谁的命。”

顾衍的视线凝在她身上。

楚照槿:“但是你那日闯进火海救我,我万分感激。这辈子我还没遇见过几个人,愿这样奋不顾身地救我,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肃王告诉她,他会特地安排一队人马送她入长安。

送亲的队伍遇袭,旁的使臣遭遇不测,她作为女子一路坎坷,考虑到京城的繁文缛节,不便让人知晓顾衍的存在,顾衍也就不能随行。

她想,有些话若不在此刻说出来,可能此后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相见言说了。

小娘子言语诚恳,小兽般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顾衍却不看她了,望着地上两人相交的影子:“我知道了。”

他还要快些,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长安城里等太久。

“我说了这么多,你要对我说的只有这些?咱们俩不说风雨同舟,一路上也算难兄难弟吧。”

楚照槿脸上浮着淡淡的愠色,自问自答,“也是,你那张只能吐刀子的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她倒是不扭捏了,扯了袖子里的锦囊出来给顾衍递过去:“喏,送你的,谁叫本姑娘有良心呢,算是还了你借我的银子,加之报答你救命之恩吧。”

打开锦囊上的抽绳,清澈温润的光亮驱散顾衍周身的黑寂,皎白和昏黄的两道光线在两人中间融合,让人分不出界限。

手绳中间,一颗圆润蚌珠熠熠生辉,两边分别点缀着几颗莲花菩提。

顾衍轻轻握住那根手绳,手心有些微微发烫,嗓音有些嘶哑:“楚小寻,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若不是在佛祖面前,若不是怕她刚养好的娇弱身子又吓出一身病来,他怕是等不到成婚那一日了。

“想把手串扔了?”楚照槿猜不透他的心思,看他愣在了原地,以为他是嫌弃这手串太过粗劣。

“我如今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身无长物,看起来是比不上你们京城贵卿穿金戴银的首饰,可我也是真心实意想报答你的。”

“这颗夜明珠,是我从母后赠我的朝珠璎珞上拆下来的,带过来的嫁妆我只剩下它了,正巧对你有用,夜间你眼疾发作时便不用再点灯。”

“还有这些莲花子,我求了主持好几日,取了佛前常年供奉的几颗。你干的缺德事不少,定有不少人记恨你,有这几颗莲花子,佛祖庇护众生,说不定还能让你多活些时日。”

楚照槿偷偷看他的脸色,见他还愣在那里不戴上,正要从他手里抢回来:“不喜欢就还我,我还不送了呢。”

倾身过去,腰身却被人揽住,在顾衍的臂间盈盈一握,指节轻弯,修长的手指贴着她腰间轻薄的衣料,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全身不由微微颤栗了一下。

她的手顿在半空,还保持着“争抢”的姿势,却是没有办法再往前了。

顾衍很快松开她,利落地将手绳系在腕间,仿若无事地朝她举臂摇了摇:“戴上了,还不错,我很喜欢。”

楚照槿转身就走,没有片刻停留:“我管你喜不喜欢……回去了!”

顾衍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低低笑了两声。

万籁俱寂,参天的银杏间,虫鸣躁动。

圆脸的小沙弥扯了扯顾衍的袍子,凑在他的腿边递上来一条红绸,学着师兄们的语气道:“施主,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好久,是想挂一条祈愿带求姻缘吗,虽说来祈愿的女施主居多,男施主也是偶尔有的。”

顾衍接过那根红绳,伏在案几上写了寥寥数笔,他的字潇洒中不失遒劲,落笔出锋,宛若深潭游龙、雪底苍松。

他敛了衣袍轻身跃上了树杈,挂在了高处。

传说中,祈愿带挂的越高,神明越能听到善男信女虔诚的心声。

小沙弥的个子还不如顾衍的腿长,张大了嘴巴仰望着他挂祈愿带的地方,仰得脖子都酸了。

等顾衍走了,他扯来目力过人的师兄:“师兄,那位施主写的是什么。”

师兄望着凌于其他密密匝匝的红绸之上、快要触及树梢映入月间的祈愿带,他费力眯了眯眼睛。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胡乱摸了把小沙弥光溜溜的头,笑道:“夜深了,师兄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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