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鄂国公府,秦怀道亲自下厨,将野猪瘦肉、猪肝剁碎,用生姜汁和白酒腌制去腥,再将菠菜剁碎,熬了一锅稀饭。
闻着浓浓的清香味,打下手的厨娘都馋了,万万没想到堂堂护国公居然还懂厨艺,一直在旁边围观尉迟夫人也服了,连连夸赞。
正好尉迟宝林一觉醒来,尉迟夫人端着粥兴匆匆地过去,进门就喊道:“宝林,怀道回来了,特意给你熬制的,说是什么食补,对你身体恢复有很大帮助,快,都喝了,娘闻着都馋,真香。”
“秦兄弟回来了?”尉迟宝林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连夜赶路,累得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都心态,快喝吧。”
“秦兄弟亲自熬制的?”尉迟宝林追问道。
“娘还能骗你?张嘴,娘喂你。”
尉迟宝林张开嘴,一行热泪滚落。
尉迟夫人理解地说道:“要说怀道这孩子,还真是仗义,把你当亲兄弟对待,这箭没白挨,跟着他干不亏,娘以后不拦了。”
“嗯!”
尉迟宝林重重地应该了一声,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一碗粥下肚,尉迟宝林感觉浑身暖暖的,很舒服,力气也恢复不少。
没多久,秦怀道和尉迟恭联袂而来,见尉迟宝林脸色红润许多,一颗心放下,说道:“兄弟,情况我已经掌握,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等你伤好后咱们一起去找回场子,报仇雪恨。”
“还是秦兄弟懂我。”尉迟宝林感激地应道。
“我儿气色看着好些,这食补之法还真是奇妙。”尉迟恭感慨道。
“废话,怀道是谁?亲自做的岂能不好。”尉迟夫人说着看向秦怀道,追问道:“以后天天吃这个?”
“这几天不能大鱼大肉,虚不受补,每餐吃什么我来做,适当走走,帮助活血,不要剧烈运动,另外,过两天我有一批盐运过来,回头安排人拿些过来,对身体恢复更有利。”秦怀道提醒道。
长安的食用盐有青盐,也就是湖盐和海盐两种,至于岩盐,主要在西南一带消化,产量不够,到不了长安,但青盐和海盐炼制技术不够,里面蕴含一定的杂质,虽然对人体影响不大,但对病人还是有一定影响,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和营养也会受影响。
尉迟恭不明所以,但相信秦怀道,满口答应下来。
聊了一会儿,天色已晚,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熬了一锅猪血汤,已晚猪肝瘦肉稀饭让人给尉迟宝林送去,自己用野猪瘦肉做臊子,下了一锅面条,吃的尉迟恭一家人胃口大开。
饭后,秦怀道拒绝尉迟恭随行,独自一人来到刑部。
守门的侍卫认出秦怀道,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久,刑部尚书刘德威迎出来,抱拳道:“见过秦大人,秦大人这是?”
“不是说三司会审吗,本官来了。”秦怀道沉声说道。
刘德威脸色尴尬,但圣旨难违,苦笑道:“大人见谅,下官也是职责所在。”
“无妨,开始吧,我还忙着呢。”秦怀道冷着脸进去。
李二都指着脑门就差开骂了,怎么可能笑脸以对?
刘德威赶紧追上去,一起来到正厅,秦怀道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刘德威虽然资格很老,但军人出身,对秦怀道的功绩了如指掌,很是敬重,客气地说道:“大人,您是护国公,骠骑大将军,理当坐主位。”
“别,本官现在是嫌疑之人,不能乱了礼数,叫人吧。”秦怀道拒绝道。
“这……”刘德威一脸苦笑,想到圣上之意,硬着头皮叫来属官,叮嘱几句,一边让人上茶,在旁边坐下,说道:“大人少年英雄,下官是敬佩的,守高句丽、吐蕃,平定北方,任何一桩都让人拜服,功在千秋,不过,圣旨难违,一会儿走个流程就好,还请大人体谅。”
“还是认真点好,免得招人诟病。”秦怀道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刘德威人老成精,一点就透,沉思起来。
三司会审,是指大理石、刑部和御史台三个部门联合办桉,主审是刑部,御史台负责监督,大理寺负责审核,类似后世公检法联合办桉。
没多久,大理寺李孝恭和御史台魏征匆匆而来。
李孝恭与秦怀道关系不错,魏征就更加,都算是自己人,不过,两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公私分明,何况非常时期,不敢表现的太过亲密,以免被
人诟病。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坐定。
刑部三班衙役到位,审理开始。
刘德威作为主审,坐在主位,和李孝恭、魏征交换一个眼神,惊堂木一拍,全场肃静,大家都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坦然以对,无所畏惧。
刘德威组织好语言说道:“秦大人,关于侯明昊灌醉利州都督武士彟,偷盗印信调兵一事证据确凿,但本官有一事询问,还请大人如实相告。”
“何事?”秦怀道漠然反问。
“据利州都督武士彟供述,利州府兵赶到时,你府上商队以马车为屏障阻挡骑兵冲锋,并以弓箭射杀,按大唐律,民间不得持有弓箭,这弓箭从何而来?”
秦怀道一听果然是这个破绽,心中大定。
不过,武士彟故意透露此事又是何意?给李二递刀子打压自己?
还是李二发现这个破绽,故意借此敲打自己?
亦或者武士彟想将自己拉下水,将水搅浑好自己脱身?
一个个念头闪过。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秦怀道脸色一肃,说道:“本官反告利州都督武士彟执政不利,素位尸餐,利州以南三十里伏牛山土匪横行数年不剿,怀疑与武士彟有某些牵连。”
“此话何意?细细道来。”刘德威脸色一变。
李孝恭和魏征也脸色大变,这个细节还真不知道,两人交换个眼神,看向秦怀道,魏征更是郑重说道:“秦大人据实说来,本官一定公正对待。”
秦怀道听出魏征的袒护心思,郑重一礼,解释道:“利州府兵杀到前,伏牛山土匪先行杀到,一共三百人,本官府上运输车夫都是禁军退役,战斗力诸位清除,斩杀三百乌合之众不在话下,战后审讯,土匪供出消息来自利州官衙,具体是谁不清楚,知情的匪首在战斗中被杀,至于弓箭,都是从土匪手中缴获的制式兵器,只有朝廷才有,本官还想追问一句,土匪哪来的弓箭?”
这番话虚虚实实,环环相扣,不知情根本无从反驳。
武士彟给李二递刀子,那自己就给他泼脏水。
反正土匪是侯明昊暗自指使,武士彟并不知情,这盆脏水泼下去别想洗干净。
刘德威军人出身,很清楚地方州府的各种小动作,养寇自重的事鲜有发生,最是痛恨,追问道:“大人所言可否属实,如何证明。”
“本官手上还有几名土匪俘虏,侯明昊也在本官手中,最多明天抵达长安,届时一问便知,大人还可以派可信之人去伏牛山匪窝查证,匪窝虽然被本官一把火烧掉,但还是有蛛丝马迹,何况附近还有村民,一问便知。”
一番话掷地有声,不似作伪,众人脸色大变。
如果利州都督真的养寇自重,驱使土匪杀官,再派府兵灭口,这个罪名就大,不等刘德威发话,魏征抢先说道:“刘大人,本官认为有必要追查,以证事实,御史台会派人前往。”
“我大理寺也要派人前往。”李孝恭也表态,养寇自重可是大罪,形同造反,谁也承担不起后果,必须严查。
刘德威点头道:“刑部岂能落后?!”
三人默契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