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
办公室内仅剩下三人。
从容自若的方尘。
若无其事的谭致仁。
表面镇定，内心慌张的黑齐齐。
方尘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了一口，也不急着说话。
谭致仁盯着黑齐齐。
见黑齐齐事到如今，还顽固不化地装糊涂。
谭致仁沉声道：“黑教练，你没什么想要说的？”
黑齐齐憨厚的脸蛋浮现一丝惊慌。
他挠了挠头道：
“谭总，你要相信我。”
“我在白龙马驾校兢兢业业地工作四年了，从来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对不起驾校给我的这份高薪工作。”
“我虽然姓黑……”
“但我的心是白的，白龙马的白！”
黑齐齐按着胸口，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谭致仁目光跳动了一下。
下一刻。
谭致仁看向方尘，带着请教的含义。
方尘淡然一笑。
他也看向谭致仁，悠哉地说道：
“谭总，我考一考你。”
“你是怎么理解买一送一？”
谭致仁眉头微凝。
买一送一？
这不是简单的菜市场问题吧？
深思二十多秒后。
谭致仁谨慎地说道：
“按照正常的字面意思来解释。”
“买一送一，就是买一件A，送一件A。”
“就比如超市。”
“第一种情况，促销日，买一个小商品，送一件相同的小商品，但是这小商品它事先已经提价了，价格是非促销日的两倍。”
“所以，小商品还是原来的价格。”
“相比非促销日，还会多卖出了一些。”
“第二种情况是，新鲜的搭配临期的。”
“就好像酸奶。”
“买一组新鲜的酸奶，送一组临期的酸奶。”
“虽然少赚了一些，但可以加快清空库存，避免损失。”
谭致仁说到这里，看了看方尘。
见方尘微微颔首。
谭致仁便继续说下去。
“除去上面的正常情况。”
“更多时候，买一送一是种噱头。”
“等于是买一件A，却送一件B。”
“举个例子。”
“买一套西装，送一个衣帽架。”
“买一双皮靴，送一支鞋油。”
谭致仁颇有经验地说着。
这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他微微抬头，看向窗外，眼里忽然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
“想当年，白龙马驾校初建的时候。”
“我们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买一送一的活动。”
“那时候的宣传语是我亲自制定的。”
“我现在还记忆深刻。”
“从即日起，凡是到白龙马驾校报考小汽车驾驶证，免费送报考摩托车驾驶证名额一个，此名额可自己使用，也可转赠他人。从报名之日起一年内有效。”
说完，谭致仁摇头笑了笑。
方尘点了点头。
“还挺有趣的。”
谭致仁闻言，眉毛微微上扬。
他微笑着给自己倒完茶之后，给方尘也倒了些茶。
谭致仁看向黑齐齐。
只见黑齐齐额头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目光有些游离。
方尘喝了口茶，说道：
“有一位跟黑教练学车的学员，是个商店老板。”
“有一天，商店内的促销广告上写着【买一送一】。”
“黑教练顿时灵感大发。”
“也跟商店老板来了个买一送一。”
“谭总，你猜黑教练是怎么个买一送一法？”
方尘侧了侧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谭致仁想了下。
他看着黑齐齐，猜测道：
“应该是买A送A的模式吧。”
“不过，A通常是价值不高，价格不太透明的小商品。”
“既然黑教练出现问题。”
“那大概是，买了一件价格较高的商品，要求学员又赠送了一件。”
方尘微微摇头。
那眼神似乎在说——轻了。
谭致仁眉头微皱，说道：
“总不可能是买了一箱，要求老板送一箱吧？”
“这就太过分了。”
方尘又摇了摇头。
谭致仁面色剧变，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这个时候。
方尘肯定了谭致仁的想法，笃定地说道：
“四天前，黑教练在学员的商店买了一支特仑仑牛奶，捧走了一箱特仑仑牛奶。”
“给的却是一支牛奶的钱。”
“两天前，黑教练得寸进尺。”
“买了一支价值两百龙币的白酒，却捧走了一箱12支装的白酒。”
“同样是买一送一。”
“只不过……”
“别人的买一送一，单位都是支。”
“而黑教练的买一送一，单位从支变为箱。”
“这真是天才的想法。”
方尘淡然的笑着，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嘭的一声。
谭致仁拍桌而起，怒视黑教练。
黑教练闻声瘫倒。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裂开了。
“我，我，我……”
“我只是考验下他，考验他的底线。”
“我想看看他能容忍到什么时候。”
“等考验结束，所有东西，我都会还回去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就发现他这个人有点胆小怕事。”
“所以，所以我想通过一系列的考验，让他学会反抗，学会拒绝不合理的要求，还要懂得跟别人说不。”
“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谭总！”
黑齐齐朝着谭致仁方向，伸出右手，狡辩道。
方尘微笑道：
“真的是这样吗？”
黑齐齐艰难地点了点头。
方尘呵了一声，说道：
“可是……”
“我怎么算到，你捧走一箱白酒后，并没有放在家里。”
“反而转头就卖给了【开心就好综合商店】？”
黑齐齐闻言，身躯一抖。
他的右手再也无力支撑，啪的一声摔到大腿上。
谭致仁面部肌肉抖动。
看向黑齐齐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小李，找人架他出去。”
“然后在公司群发布通报。”
“黑齐齐，在担任科目三教练期间，违反公司【不得索要学员钱财及有价物】的规定，
明目张胆，豪取抢夺学员的商品。”
“公司决定，予以除名。”
“永不录用。”
“从现在开始，黑齐齐做出的一切事宜，和公司无关。”
“本公司保留对黑齐齐的追究一切法律职责的权利。”
助手立即点头，疾步而去。
二十多秒。
两名高大的教练架着满脸煞白的黑齐齐，走出了办公室。
“下一组。”
方尘背靠沙发，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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